保定府,直隶巡抚府。“赈灾行署的相公们,换上内廷所制四方平定巾和儒袍以后。看上去就是不一样,和先前的变化真大。”
“谁说不是啊!听说这身服饰啊,乃天子所定下的规格。非赈灾行署的生员和读书人,不可穿戴。”
“岂止是这般啊?像最前列的那十几位相公,所穿那身天蓝袍。非得天子认可,是穿不了的。”
聚在府衙外的一些吏员,瞧见直隶赈灾行署的生员和读书人。不断从各处赶到府衙正门前集结,小声的议论着。阎应元、陈明遇、冯厚敦,方以智,陈子龙,夏允彝,李岩、宋献策、牛金星、顾君恩、堵胤锡这批赈灾行署吏员,一个个昂首而立。愿意放下身段,读书人的骄傲,进赈灾行署这一特设机构,在大明地方基层真正做些事情。或许在钱财和名望方面,得不到任何好处。不过在其他方面,朱由检却用各种方式叫这些能吃苦,愿意留下来的群体,得到精神上的升华。空谈误国者,泛泛其谈者,并非朱由检所想要。想让大明实现拨乱反正,就需要一批批信念坚定的良才在大明各地做各种事情,这般才能带来改变。大明庞大的读书人群体,尤其是年轻一代中。或许出身不同,或许观念不同,或许师承不同,不过这些对朱由检来说都不重要。什么最重要?能够放下面子,进赈灾行署为吏!愿意在地方基层去做事,经受各种磨砺,并坚持下来的那批青年才俊,才是朱由检所想要的。看似很简单的筛选,可不管是哪一层筛选,对当代的大明读书人而言,都是一次次艰难的抉择。读书人清高,不愿做卑贱之事,这是大明的现状。好在大明读书人群体,很是庞大。庞大到朱由检能用这种层层初筛的方式,留下一批批年限不同的人才以赈灾行署这一机构,筹建起另一套人才队伍。“诸位都到齐了吧?”
阎应元手捧名册,神情正色道,“那就请诸君,即刻随阎某进府衙!”
“喏!”
所有人纷纷拱手作揖。卢象升所领直隶赈灾行署,为便于管理和分管,内设士子、吏员、书吏、书办四级。每级职务的授予,不以所考功名来论,一切以考评来定。凡是有能力者,哪怕只读了几年书,都能授予‘士子’职务。相反,若是无能力者,哪怕是考取生员功名,都有可能授予‘书办’职务。这等晋升明确、奖罚分明的制度,使得不少来行署的生员最终有很多因吃不了这份苦,或不愿功名不如自己的人骑在自己头上,撂挑子走人了。赈灾行署的初筛,筛的就是守旧糟粕。能够留下来的这批读书人,只要经几年的磨砺,凡是通过层层考评的,都将被朱由检委以重任。“学生等,拜见抚台!”
“免礼吧。”
在直隶巡抚衙门前堂,卢象升换了一身儒袍。面露笑意,看着眼前这帮行署士子,心里满是感慨。别看这批行署士子,并未真正意义上步入仕途。可在卢象升的眼里,只要他们能通过层层考评,天子终究会重用他们。仅仅在这批行署士子中,卢象升就发现一批能够治理一县,甚至到府任副职的良才,能力都是很强的。尽管卢象升心中并不清楚,天子要怎样擢升这批行署士子。但是卢象升却始终坚信,这批行署士子肯定会得到重用的。他所要做的事情,就是替天子磨砺这批行署士子。“今日所召诸位,官场上的那套俗礼,千万别带过来。”
卢象升撩袍坐在条椅上,伸手对众人说道,“巡抚衙门别的没有,准备数十条椅还是有的。坐吧,咱们这次要聊的事情可不少。”
“喏!”
以阎应元为首的行署士子,纷纷作揖行礼。随后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几人合坐一张条椅。“先说说驰道建设,水利建设这两块吧。”
卢象升收敛笑意,环视眼前众士子,正色道,“诸位心里也都清楚,我直隶所设的赈灾行署,就是为处置灾情所设。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需要分管来做的差事渐渐多了。毕竟这些事情吧,在地方上是没有过的,所以归拢到赈灾行署,便于统一的筹备和落实。言归正传,驰道和水利建设,关系到我直隶各府州县的安稳。负责者两块的人,谁来先讲明一下情况?”
“抚台,学生有问题。”
宋献策站起身,先是向卢象升作揖一礼。随后对左右微微点头,开口道,“学生所分管的,是大名和广平两府的水利建设。期间最棘手的问题,就是统筹两地所辖各县水利时,难免会触及到不少地方士绅、地主等群体的利益。比如扩宽河道,勘测水库时,会占据一些人的土地田亩。”
“针对这个问题,本抚先前也接到不少公函。”
卢象升神情严肃道,“这的确是一个大问题,若是不能得到解决。那会对北直隶治下各府县,统筹谋建水利建设,带来很大的阻力。赈灾行署这边,想了几个不错的办法,拟定了一些章程。你们可以先看一看,若是有任何不同意见,可以在此次会议中提出来。皕亨,你叫上几人,将那批公函发放一下。”
“喏!”
阎应元忙起身作揖道。无需阎应元点名,陈明遇、方以智、李岩几人就站起身来,跟随阎应元前去翻找那批公函。这帮人,真是可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