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李自成一样的,还有辽东督师孙承宗。辽西,广宁城。“督师,当前的形势,对大明而言太有利了。”
茅元仪神情激动,看向孙承宗说道,“随着一批辽将被‘擢’进京,辽西、金州、登来、天津、东江要筹建水师。特别是何总兵麾下各部兵马,围绕辽西各处堡所构建防线,以后在辽东的优势,会变得愈发明朗啊。”
孙承宗疲惫的脸庞,露出一抹淡淡笑意。的确,随着诸多谋划的落实,大明在新收复的辽地治下,算是立稳脚跟了。特别是复州和盖州两卫,还有李自成所领辽东义军。即便建虏八旗想进犯辽西,所面临的处境和局面,可不是建虏想怎样,就能怎样的了。“前线的局势稳定,这后方也要稳定才行。”
孙承宗收敛笑意,看向茅元仪说道,“辽东督师府迁移到广宁,地理位置重要的宁远,还是要照看好的。这几日申甫所领平虏前指,正式从觉华岛迁移到宁远城。本督悬着的那颗心,才算落了下来。以后觉华岛这处海上要地,就移交到辽西水师主管,隶属于我辽东督师府管辖,以应对今后复杂的局势。”
辽东所处局面的改变,必然会伴随着麾下各部的调整。特别是在朱由检给孙承宗的密旨中,反复强调撤卫设府的重要性,也让孙承宗加快在辽西各处的布防。为确保这些谋划部署办好,先前被孙承宗留在宁远的茅元仪,被再度召回辽东督师府,协助孙承宗做事。“不过督师,您将所辖武烈军,留驻在锦州城,而不移防到广宁城,此事是否要再思虑下?”
茅元仪神情有些踌躇,看向孙承宗说道,“毕竟当前我辽东督师府迁移,戍守辽西的各部兵马,也随着做出相应的调整。可广宁没有一支强军在,终究是存在风险的。如果说在此期间,建虏若是进犯辽西,没有……”“短时间内这种风险,是不存在的。”
孙承宗摆手打断道,“何况将武烈军留在锦州城,亦是确保辽西的安稳。毕竟接下来我们督师府,要做的事情会触碰很多人利益。广宁没有强军不要紧,那就再缔造一支强军,相应的骨干力量,陛下已从京营抽调一批赴辽。陛下赐名镇辽军!调原西山火枪营指挥使黄得功,出任镇辽军主将。此外跟随这批骨干力量一起赴辽的,还有一批直隶赈灾的吏员,那可都是陛下看重的良才。”
茅元仪眼前一亮。孙承宗的这番话,就是表明要在辽西治下,有序推动撤卫设府一事,甚至在这过程中,还会逐步清理掉辽东将门。“真是够不容易的啊。”
茅元仪感慨道,“当初错非陛下点明,辽前存在那帮野心勃勃之辈。分批将祖大寿、吴襄这些辽将,调离出辽前,只怕所谓的辽东将门势力,将会继续膨胀下去。现在辽西夺回来了,各地驻防也明确了。围绕新收复的辽西治下,不少利国利民的谋划,也终于能逐步推动了。一旦这些弊政和毒瘤,都能被逐一铲除掉,那大明在辽地的底蕴就更强了。”
“是啊。”
孙承宗神情感慨道,“这一切来之不易啊,过往在辽前这片地域,势力是何等的盘根错节啊。纵使是本督坐镇锦州,都时常觉得寝食难安,造成这样一种形势,和本督初镇辽前所定战略,是有莫大关系的。如果没有陛下的英明决断,虽身处在后方京畿,然逐步顺势削减辽东将门,提升泛辽东战略凝聚力,否则本督就是大明的罪人啊。”
镇守辽前的这些时日,随着所掌情况增多,对过去那套平定建虏的谋划,孙承宗是愈感羞愧。修筑坚城硬堡,以步步为营为根本,构建起联防屏障,不断向建虏紧逼。看似能挡住建虏兵锋,可实则所消耗的粮饷,那给国朝造成何等严重的负担。而朱由检所提的泛辽东战略,不求一地能支撑所有,但求能稳定住局势。利用海陆协同的方式,有效发挥大明仅有的优势,相互牵制住建虏八旗,在相应的相持下,不断削减建虏的战争潜力。就当前所取得的进展来讲,无疑是很成功的。特别是李自成所领辽东义军,顺势在辽南强势崛起,这也让辽东这片黑土地上,从过去的双方针锋相对,演变成三方对峙的姿态。“督师也不用这般说。”
茅元仪出言宽慰道,“毕竟当初辽前的局势,比现在还要恶劣。您要是不那般做的话,人心惶惶之下,建虏能都打到山海关去。一旦山海关告急,必引起京畿的动荡,到时……”“别出言宽本督的心了。”
孙承宗摆摆手,轻叹道,“错了就是错了,陛下不止一次的说过,人活于世,谁能保证不犯错?但是知错不改,这才是最大的错误。现在辽前的局势明朗,本督要就先前犯下的错误,做出相应的改正。有申甫所领平叛前指,帮着督师府稳定锦州、宁远等地,我们就能专注一些,做好辽西的纠错了。”
撤卫设府一事,孙承宗是下定决心要做好,在此期间遇到任何阻挠和掣肘,他都不会后退半步。若是能将辽西治下的土地,全部充当官田,哪怕是后续种植红薯、土豆、玉米等物,再筹建相应的工坊,也能逐步减轻对国朝的负担。只要能将辽西一带梳理出来,混乱的秩序稳定下来,那以后大明就能轻装上阵,专心对付建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