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传庭微微点头表示认可。事实证明朱由检在朝特设赈灾公署,在地方筹设赈灾行署,的确帮助朝廷解决不少问题。像直隶巡抚卢象升、山东巡抚袁可立、辽东督师孙承宗、山西巡抚刘鸿训、陕西巡抚陈奇瑜他们,先后在各地治下筹设赈灾行署。聚拢一批科举无望或无心科举的读书人,的确办成不少大事。这批读书人没有经历官场的腐化,所以并没大明官员的种种陋习,像什么懒政怠政、以权谋私等等。不然这批读书人也不可能会吃苦,去基层做各种繁重的差事。在基层实践中磨砺摔打,培养集体荣誉感,增强凝聚力,树立价值观。就是朱由检给这批地方赈灾行署,所明确的核心思想。朱由检心里也很清楚。随着时间的推移,当一批批通过各地赈灾行署,所简拔起来的群体,正式迈进大明仕途之中。从最底层的官吏做起,那难免会有一批被腐化掉,这些都是客观存在的事实,毕竟人都是会变得。大浪淘沙浪淘尽。朱由检心里同样坚信,那些坚持操守和信仰的人才,日后能肩负起更重的担子,以推动大明的革新。“明确好这些事情后,卿家要挑选一批可靠的人,暗中搜集各地宗藩,在河南诸府州县侵占田亩诸事。”
朱由检继续说道,“当前国朝每年所征赋税,根本就不够朝廷所需,毕竟朝廷开支的粮饷太多了。过往一年多的时间,错非朕从内帑调拨一部分,先后命户部和内廷,以官田和皇田为锚定物,对外发售债券应急,只怕国库早就透支了。真要让国库透支了,到时朝中必然有人,重提摊派三大饷。而这等损害社稷根脉,坑害百姓,养肥一批贪官污吏的恶政,朕绝不愿再做了!”
辽饷、练饷、剿饷这等摊派行为,在朱由检的眼里就是恶政。就算向地方上摊派再多,朝廷能得到的也是一小部分,多数都叫各级官员截留了。饮鸩止渴之事,朱由检是不会再做了。从崇祯三年开始,国库一旦空虚,就动不动摊派辽饷等事,在朱由检的刻意澹化下,就没有再进行过了。毕竟大明治下的地方百姓,那日子过得太苦了。本就快喘不过来气。再这般不顾他们死活,去摊派辽饷、练饷、剿饷等,真是逼急了地方百姓,就会在各地形成造反势头,这是朱由检绝不愿看到的。“陛下是想查抄河南境诸宗藩名下田产?”
孙传庭眉头微皱道,“倘若这样的话,只怕会在地方引起不小的风波。”
朱由检眼神坚定道,“不能说是查抄,而是将侵占的河南治下所辖官田,重新隶属于各地官府名下,并重新造鱼鳞册。朕要卿家在河南治下,跟各地的宗藩分支,好好打一场官司,让本就属于朝廷的官田,统统回到朝廷掌控之下。此外凡是牵扯到违背大明法纪,而侵占地方百姓的田亩,也都要一一夺回来,重新发还给那些苦主。如果这件事情能够办好,不说能为朝廷增收多少田赋,单单是河南治下自给自足,是能够保证的吧?”
大明各地的宗藩群体,在各自就藩地境内,侵占田亩的情况很严峻,先前朱由检腾不出手来,去真正削减这些宗藩。大明严重的土地兼并之风,必须着手打击了,倘若不能遏制住的话,那以后激化的矛盾和问题,只会愈发的严重。趁着当前局势逐步安稳,对内的削减、打击、分化等一系列组合拳,也要跟着打出来了。大明宗藩群体就首当其冲!毕竟他们的身份特殊,属于皇明族裔的存在,真要对宗藩采取限制举措,甚至剥离他们的财产,并不会引起文官群体的反扑。更不要提文官群体的背后,所聚着的读书人、士绅、大小地主等群体,毕竟他们不属于同一阶层。见天子态度这般坚决,孙传庭忙作揖应道,“臣会尽力办好此事!”
“不是尽力,而是必须。”
朱由检正色道,“不要惧怕那帮宗藩,有朕在背后给你撑腰,他们还掀不起什么风浪来。真敢做出格的事情,那朕整饬的三大营,同样也不是吃素的!何况归拢河南所辖官田,还会牵扯到另一项准备试行的新政,朕以后要废除丁税,将丁税平均摊入田赋中统一征收,以此完善一条鞭法。河南境内所辖官田,就是以后要试行的承载,到时遇到任何问题,要设法解决问题,完善摊丁入亩的政策。”
孙传庭脸色微变。朱由检所说的摊丁入亩,的确让孙传庭有些心惊,倘若此事传出去的话,必然会引起诸多反对。毕竟真要这般做的话,那以后拥有土地越多者,所缴赋税就越多,相反也是一样,甚至没有土地的,就不用再缴税了。“涉及摊丁入亩的事宜,卿家不要对外声张。”
朱由检走上前,轻拍孙传庭的手臂说道,“大明治下的百姓,日子过得太苦了,朕要给他们减负。同时叫国朝该收的税,全都收上来。在清查河南境内宗藩,侵占土地一事没弄清楚前,这件事情暂时不要去做。朕之所以和卿家讲这些,就是想要让卿家知道,大明想要中兴,想要改变。需要做的事情有很多,且多是都是迫在眉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