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有冤屈,那就要审案。”
朱由检看了眼骆养性,朗声道,“既然涉及到衍圣公府,那仅靠一个山东巡抚衙门,恐难以解决好此事。自科道归一以来,都察院只向陕西谴派中央巡察,以整顿地方吏治,清查地方弊政,还接管了先前内阁所定清查火耗,清查历年赈灾事。时至今日,朝中依旧有不少人,对科道归一之事心存侥幸,想要让科道分流,这样就能达到他们的目的。”
要坏事。周延儒、韩继思心里暗惊。朱由检讲这些话,意图已经很明显了。衍圣公府一案绝不会轻拿轻放,更不会揣着明白装湖涂。既然山东巡抚袁可立,受到很多层面的影响,不能专心督办此案,那就交由朝廷来负责审查吧。“周卿,朕命你即刻赶赴山东,接手山东巡抚衙门所查之案。赐尚方剑、王命旗牌,朕要彻查此案。”
朱由检继续说道,“不管牵扯到谁,都给朕严查!大明法纪不是摆设,就算是牵扯到当代衍圣公,该查,也要给朕好好的查。都察院这边,抽调一批巡察御史,以巡察之名,随周卿一起奔赴山东。倘若在此期间,谁敢聚众闹事,妄图扰乱朝廷查案,一律抓起来严查。鉴于此案的复杂性,骆养性,你亲自带队。抽调一批锦衣卫,随队一起赶赴山东,听从周卿的调遣。”
“臣遵旨。”
骆养性当即作揖道。反观周延儒、韩继思二人,却神情复杂的看向骆养性,这等要案,牵扯到的层面这般多,你倒是答应的够快啊。“两位卿家,可有什么异议?”
见二人不言,朱由检向前探探身,神情严肃的询问道。“臣等没有异议。”
二人忙作揖行礼道,“臣等定会奉旨办事,将此案彻查清楚,以彰显大明法纪之威仪。”
推行维新变法的本质,就是去打破旧规矩,打破旧牢笼。这些东西就像是绑在人身上的镣铐,一层套着一层,倘若不能去掉这些镣铐,就没有办法轻装前行。朱由检现在做的事情,就是逐步的去除掉这些镣铐,只是这个过程快不得,但同样也慢不得。旧秩序下的既得利益群体。新秩序下的新兴利益群体。会随着时间的推移,受利益的驱使和影响,迸发出激烈的矛盾,如何制衡好新旧之争,会是朱由检要面临的问题。天下熙熙皆因利来。不管是打破旧秩序,亦或是重塑新秩序,利益之争永远不会消失。这就是人性,不受个人意志所能改变的!时间慢慢的过去。十天后。“郑卿家在琉球镇所做的事情,朕是满意的。”
朱由检倚靠在龙椅上,看着有些拘谨的郑芝虎,微笑着说道,“琉球设立独镇,是朕乾纲独断所定。所以在琉球镇那边,没有必要事事都猜想揣摩朝廷怎样想。这琉球镇相隔京城何其远,一来一回都要事事禀报,那么纵使有机会的事情,最后也会变成不利的事情。朕让你们郑家镇守琉球,就是要提防那些欧罗巴各国海上力量,这一点你们郑家要比大明上下,都了解的很多吧。所以琉球镇当前所取的成就,固然值得肯定,不过也不能沾沾自喜,要继续发展好琉球水师才行。朝廷有朝廷的难处。朕虽说想多给予琉球镇多些支持,可现实是给不了的,所以汉盟这一组织,要充分的利用好才行。要懂得紧密团结好南洋诸国的汉商,要让他们明白一点,想要确保他们在南洋诸国的利益,唯一能倚靠的就是汉盟。真要是出现任何问题,汉盟要利用好自身优势,多多彰显自身力量,继而扩散所辐射的影响力才行。”
拘谨的郑芝虎忙点头应着。对郑芝虎此次北上京城,朱由检事先并不知情。特别是郑芝虎此番北上,还秘密押运着五百万两银子,让朱由检感到诧异之际,也生出一些喜意。这批银子的纯度很高。在被内务府逐一盘点接收后,会进行登记造册,届时再押运到西山那边,进行新制钱的铸造流程。因为铸币税的存在,使得该批银子的价值,让朱由检无形中增加很多银币,继而通过内务府再流通出去。“朕有几句话,要你带给郑卿家。”
朱由检想了想,伸手对郑芝虎说道,“其一,招揽的刘香所部不能留,要让郑卿家逐步将麾下势力吞并,并要设法除掉刘香。其二,朕擢授的汉盟代言人,唯有郑卿家一人,今后不管汉盟怎样发展,代言人也只能是郑卿家一人。其三,琉球水师今后的扩张,可以通过汉盟的名义,向天津、登莱等地所建造船厂进行订购。朕会着命这些造船厂,适当给予相应的优惠,确保琉球水师的发展。其四,在解决完刘香所部遗留问题后,着命吴三桂出任琉球镇副总兵官,命其率部镇守小琉球群岛。除了要确保琉球镇侧翼安稳外,同时还要逐步封锁去往倭岛的航线。今后欧罗巴各国海商,想要和倭岛的各方势力进行海贸,就必须通过汉盟才行。其五,特设琉球镇只是一个起点,朕想要的不是守成有余,像欧罗巴各国海上势力,能在南洋诸国做的事情,大明也是能做的。所以别生出什么小富即安的心态,这是大明今后要做的事情,不过同样也是郑家今后的机会。要是做得好,敕封一尊世袭罔替的国公爵,那也不是不能办成的。”
“臣…遵旨。”
脸色微变的郑芝虎,强忍着心里的惊意,向朱由检作揖应道,“请陛下放心,臣一定会将这些话,带给郑总兵官的。”
朱由检所说的这些话,很多都是郑芝龙所谋的事情,除了极少数人知道外,其他人根本就不知情。让郑芝虎觉得心惊胆战的,是他所了解到的这些,相隔数千里外的朱由检,竟然看的很透彻。这是提醒,也是敲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