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对于大明而言,过去受建虏侵扰的影响,使得其他爆发的一些威胁,都被辽地风波给遮掩住了。北疆边陲的蒙鞑侵袭,西南边陲的土司叛乱,山东境内的白莲叛乱。这些大大小小的战事,给予大明不断的威胁,影响着大明的统治根基,使得大明始终摇摇欲坠。毕自严所表明的态度,算是让韩爌明白一点,想劝说其暂时收回整顿盐政的想法,这是不现实的事情。可是……“你好自为之吧。”
韩爌轻叹一声,神情有些落寞,“是啊,转眼就要到崇祯五年了,从那场建虏侵犯京畿一战,国朝所变动的事情太多了。天子所改变的太多了。尽管天子没有表明态度,不过朝野间的不少人,都能看出天子想推行新政,继而解决大明的问题,可是……”“对天子是否想推行新政,本辅其实并不关心。”
毕自严出言打断道,“本辅只是想做一些,本辅觉得对的事情,对得起头上戴的这顶乌纱帽,对得起所穿这身官袍。只要本辅署理户部事宜一日,那就要做好该做之事,难道真等到国库再度空虚,朝廷再遭遇过去那等困境,我等再想着为君分忧,为社稷虑?可真等到了那一日,大明又该经历怎样的困境?整顿盐政,是今后一段时期内,朝廷所要坚持的事情!”
“今后一段时期内,军机处明确的那些谋划部署,都必须要有效的推行下去,不要受到朝野间的影响。”
朱由检走在御道上,对身后随驾的王在晋说道,“朕知道宁夏镇叛乱一事,让有司对军机处的诟病和非议,又跟着增加不少。可就算没有军机处,难道这些叛乱就没有了?在朕看来并非是这样吧。九边重镇所遗留的问题,并非是短期内形成的,而是经较长年限堆积的,拿着国朝调拨的军饷,吃着国朝给予的军粮,却碰不得,摸不得,这是想干什么?藩镇割据吗?倘若是这样的话,那索性把问题都暴露出来,省的国朝每年浪费那般多粮饷,却养一群喂不熟的狼!”
军队问题,一直以来都是朱由检所重视的,可是大明的军队啊,多数都腐烂到了根子上,根本就没有抢救的价值。就算是费尽心思的去抢救,可那些坏风气、坏习惯,却已然是根深蒂固,就算换了一茬将校,可问题却并不能得到有效解决。王在晋微微欠身道,“自京营出征以来,尽管诟病和非议多了不少,但军机处也并非被动承受这些。像山陕流贼的平叛事,像辽地建虏的镇压事,能取得当前的进展,这都是有目共睹的事情。逐步裁撤卫所,明确新军制,从长远角度来看,是对国朝有益的,是对社稷有益的,绝不像一些人说的那般,会造成什么严重的威胁。”
“卿家能这般想,朕心甚慰啊。”
朱由检微笑着说道,“做好该做的事情,这是朕一直倡导的,自己分内的事情,都还没做明白,干明白。却有着很多的精力和时间,去干涉别的事务,这是想干什么?党争吗?朕最厌恶的就是这等逆臣,倘若不是他们的存在,那大明就不会有这等被动境遇,也不会出现那般多的问题。”
现在朱由检算是玩明白了,既然不能大开杀戒,就要勇于去走别人的路,让别人无路可走。大明文官群体中的一些人,不是喜欢以祖制啊、宗法啊为由头,将自己暗藏的那些小心思裹在里面,继而达到自己的政治目的吗?既然文官群体能做的,那大明天子就不能做?天底下可没有这等道理。你要约束皇权。我就制约臣权。既然是权力斗争嘛,那就笼络一批甄选好的大臣,打上帝党这层标签,积极展开相应的斗争,自己在后面给他们撑腰,叫他们在合适的位置,去做合适的事情,通过斗争促成好的变化。朱由检现在就在表明一个态度,朕不要你觉得,朕要朕觉得,只要稳着步子去谋改,去推动维新变法,哪怕斗他个十几二十年,朱由检也是能够接受的。让大明在斗争中扫除弊政。让大明在斗争中逐步复兴。让大明在斗争中不断崛起。让大明在斗争中开疆扩土!这些都是朱由检要达成的最终目的。王在晋的心里有些感慨,他很清楚天子讲这些话,究竟是带着什么深意,情况就出在毕自严所提盐政整顿上。先前军机处虽说有诟病和非议吧,但是却没有像现在这般激烈,为何这等声音开始增多了?那就是一些人坐不住了,想要转移矛盾,继而破坏掉毕自严所提盐政整顿。大明的官场啊,从来就不是简单的存在。可是这些蹦跶的人,想暗中掣肘的人,却遗漏掉一项重要事实,那就是现在的天子,能驱使的官员多了。一个特设的内务府,所聚拢起来的文官,就足够让天子应对任何风波,哪怕有人想暗中掣肘,那天子也完全可以绕开外朝,只通过内务府就将一些紧要事情给办好。像这点共识,军机处上下都瞧明白了。只不过王在晋他们没有说出来。当初军机处特设时,所处的境遇和氛围,不就和内务府一样吗?“朕这里有一份名单,卿家以军机处的名义,以此前镇压平叛之功,将他们都悉数擢升起来。”
朱由检伸手说道,“这批人都调往福建、广东、琉球镇等地,以统管水师为主,要妥善的安排好这批人。”
嗯?王在晋的心里生出疑惑,看向朝自己走来的王承恩,接过眼前那份名单,在朱由检的示意下,王在晋的目光落在名单上。祖大乐、祖宽……名单上所列的群体,无一例外皆是所谓的辽东将门,随着时间的推移,过去这个准军阀势力,算是不复先前的势头了。动辄就鼓捣一些事情,以此来胁迫朝廷,尽管是很隐晦的那种,不过这种性质在朱由检的眼里,那就是一种挑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