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英殿。军机处。从朝中格局不断出现变动,特别是内务府的职权范畴增多。一些新政的出现,使得饱受争议的军机处,渐渐在朝形成定局。大明政坛就是这般,它不会一成不变,当新的事情出现时,产生的影响更大,那过去的事情就会被遗忘。没办法,大明的权力中枢,承载着整个大明的动向。不说每天都有新变动,可至少每个月都会出现新变动。那么多的事情要接触,要解决,任何人都不可能只盯着一处,倘若真是那般的话,大明江山干脆别存在好了。“内务府承办的各处军工产业,取得的进展还算不错。”
王在晋倚靠在官帽椅上,看向其他军机大臣、参赞等,开口道,“不过与军机处明确的部署,还存在着一定的差距,这件事情必须要尽快解决才行。按照陛下的旨意,北方诸省的军改,要逐步见到成效才行,五军都督府那边,已将相应的案牍,悉数从兵部有司接收过来。一个撤卫设府,一个明确建制,这背后牵扯到的事情很多,而最为关键的一项,就是大规模换装问题。倘若这件事情做不好,那上述明确的诸事,都不能有效的推行起来,毕竟陛下对军队的要求是极高的。”
“此事本官和内务府有司,进行相应的洽谈。”
杨文岳眉头微皱,开口道,“军工产业的筹建,与其他方面不同,牵扯到的事情同样不少。最核心的一点,是内务府不能增加份额,银子就那般多,想要加快筹建效率,就必须设法筹措钱粮才行。如果能解决这件事情,那内务府就能向各地赈灾行署,下发一些协调公函,帮着加快筹建效率。”
“内务府的那帮人,分明就是想挪用军费啊。”
杨嗣昌紧随其后道,“今年我军机处向内阁这边,争取到部分的军费,可那点份额能做的事情,根本就不多。现在朝中谁不知道,内务府掌握的钱粮,其实是最多的。内帑的那些进项,被他们牢牢把持着,做任何事情,只需向陛下呈递奏疏,得到允准后就能调拨……”“杨枢辅,话也不能这样说。”
王在晋摆手打断道,“内务府掌握的钱粮,固然是很多的,可内务府做的很多事情,却都是利国利民之事。就像赈灾、河政等事,基本上都是内务府直接解决,由各地赈灾行署,去具体落实各项决策。再者说内务府的特设,本就是总揽宫廷事务,错非是陛下的旨意,他们也不会分管这些事宜。如今看来,想加快军工产业的筹建,我军机处也要多想想办法,本官觉得可向内阁这边进行商榷。看看能否挪用部分军费,再增添一些份额,确保此事能够平稳落实。别的不提,单单是九边重镇的军改,今年必须要见到初步成效,这是陛下给军机处下达的严令,绝不能有任何更改和动摇。”
随着时间的推移,朱由检预想的那套中枢运转体系,开始良好的运转起来。论及适应能力,大明文官群体还是很强的。不过这套中枢运转体系,终究是过渡期的产物罢了,在今后较长时间内,还会逐步的进行调整。就像庞大的内务府体系,朱由检断不会叫他一直存在,一旦形成定制,那大明就会迈向新的深渊。纯粹的军国主义。一旦大明迈向这种体系下,那就算能发展起来,能将原始工业化推行起来,也改变不了在扩张下亡国的命运。“只怕内阁这边,不会同意啊。”
丁启睿眉头紧锁道,“现在内阁的处境,也是很艰难的,户部的盐政整改,工部的河政整顿……这些都是很耗费钱财的。更别提各地官府,向中枢争取的财政支持,国库的存银就那般多。我军机处争取的军费,过去经历怎样的艰难,诸君也不是不清楚。”
殿内变得安静下来。的确,别看大明的财政体系,逐步呈现回转的迹象,有向着好的层面倾斜。可是收支平衡的杠杆,才堪堪稳定下来。更别提摊派辽饷、剿饷、练饷等特殊税收,已被朱由检明令禁止,这也使得朝中有司在做一些事情,别想着能找取巧之事。给大明的底层群体减负,将这些减负政策,逐步的落实到地方,是朱由检一直在做的事情。就像铸造新制钱,以新制钱进行缴税,这让该死的火耗恶政,被直接杜绝掉了,也使得朝廷能得到一笔铸币税。不过做任何事情,都不是一蹴而就的。像杜绝火耗、摊丁入亩、官绅一体纳粮一体当差等事,没有个十年八年的光景,是不可能在大明全境推行起来的。说到底,还是大明太大了。在不断扩大试行范畴时,是需要解决暴露出的问题,唯有将这些问题解决掉,才能进一步扩大的。这就是斗争。这就是博弈。对于任何一个群体来讲,把既得利益拱手让出,这都是不现实的事情,所以很多事情都要稳步推行。“辽东急报。”
一名中书舍人快步走进,手持一份奏疏,向王在晋他们作揖道。“据东江平虏前指来报,奴酋莽古尔泰,统麾下建虏叛军肆虐朝鲜。朝鲜王李琮呈递国书,恳请国朝能出兵平叛虏乱。”
“快拿过来。”
王在晋站起身来,对那中书舍人喝道。军机处的职权,固然说增加不少,然核心的一项职权,却自始至终都没有改变,那就是对叛乱的处置权。过去辽地的局势变化,让大明在辽地的处境,从过去的泥潭中走出,不过有司衙署,对于建虏叛乱的事情,依旧是没有掉以轻心。大明能取得今日的主动优势,是极其不容易的事情。任何地方的疏漏,都有可能导致过去取得的优势丧失。这也使得军机处上下,对建虏方面的任何动向,都有着极高的警惕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