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台吉背对着范文程他们,脸色阴沉道,“就算那里聚集着众多精锐,可是大金已无法和李自成进行对峙。粮草供应这件事情,是怎样都绕不过去的。李自成所领的辽东叛军,背靠着大明,将过去打下的疆域,全都拱手让给明军,以此换取军备和粮草。尽管说李自成控制的疆域变小,可是麾下的精锐之师,非但没有削减太多,相反却增强了不少。”
范文程、宁完我、索尼一行沉默不言。建虏八旗作为一支游猎民族,对于农耕之事,本来就不像大明那般精通。特别是辽东这个地界,是异常苦寒的地带。尽管治下土地很是肥沃,可小冰河时期下的灾害频生,使得辽东所种粮食,出现区域性的减产,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崇祯就是狼!十足的贪狼!”
黄台吉调转马头,那双冷厉的眼眸,看向范文程他们,“自崇祯二年开始,明军针对辽地的格局,进行相应的调整后,就使得八旗陷入被动之下。先是孙承宗、刘兴祚他们袭扰辽南,后是李自成崛起于辽南,这期间发生的很多事情,都是崇祯设下的陷阱。在不知不觉间,我八旗劲旅踏进陷阱之下,一步步身陷泥潭之中,使得过去掌握的主动和优势,都一点点的丧失掉了。”
与朱由检的对弈,让黄台吉感受到很深的挫败感。特别是麾下的疆域不断丢失,所处的境遇不断恶化,更叫黄台吉的心底很愤怒。“汗王,其实对我大金而言,将所部势力撤离辽地,是一件极好的事情。”
范文程硬着头皮,向黄台吉说道。阿敏和莽古尔泰的叛逃。藏在后面的大明军队。虎视眈眈的蒙古各部。围绕着辽东这处区域下,大金所占据的优势,其实已经消耗殆尽了,再继续这般无用的相持,那就会让大金仅剩的元气,在一次次的对峙下耗尽。更别提现有控制下的辽地,不少地方都时常爆发叛乱,被压迫的汉民,知晓先前发生的事情,都敢于反抗建虏的压迫了。朱由检谋取的持续性削弱建虏的战争潜力,从某种意义上来讲,正在这种局势下不断进行着。“撤离辽地一事,就这般定了。”
黄台吉紧握着双拳,冷冷的看向范文程,“既然李自成这条疯狗,甘愿做崇祯小儿的马前卒,那本汗就遂了他的愿。本汗倒是想要看看,李自成一旦夺取整个辽左,远在紫禁城的崇祯小儿,是否还能睡的踏实。不过李自成想得到辽左,那也只是能得到土地罢了,本汗要将所有能带走的人口,全都迁移去辽地。特别是精通锻造、冶炼等事的匠户,一个不留,全都给本汗迁移走,等本汗解决掉那帮该死的奴才,这笔账,早晚是要还回来的。”
再想杀回辽东,只怕就难了啊。范文程、宁完我心里轻叹一声,尽管黄台吉讲的很热血,可残酷的现实,却并非是这样的。在过去一场场对战下,八旗核心人丁过少的短板,算是彻底的突显出来。想渡过眼前的危机,如果不能解决满汉共存的问题,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就算是黄台吉能够平定科尔沁之乱,也不一定能率部杀进辽东。“主子,针对朝鲜方面的问题,奴才觉得不该一味进取。”
索尼想了想,看向黄台吉说道。“现在莽古尔泰率部进取朝鲜,这算是帮着咱们大金,分散走刘兴祚所领东江军,是有利的事情。眼下的当务之急,是先平定科尔沁之乱,能削弱察哈尔、内喀尔喀等部。只要能将漠南草原征服下来,那今后想重创明军,我大金还是有机会的。”
“此事就这般说定了。”
黄台吉皱眉道,“将莽古尔泰他们的家卷,悉数都放掉,让他们自行赶赴朝鲜,去找莽古尔泰吧。与此同时,要谴派使团赶赴朝鲜,去和莽古尔泰进行洽谈,言明本汗的态度。只要他愿意联合,那本汗随时欢迎。现在对于我们满洲而言,最大的敌人就是明军。如果他莽古尔泰不想被明军算计,想入主朝鲜的话,最好是割弃先前的恩怨,选择联手解决朝鲜问题,本汗的诚意已经够多了!”
……东江镇。“当前辽东和朝鲜的局势,必须要放在一起来看。”
金铉神情严肃,指着眼前的舆图,开口道,“倘若单独去看朝鲜局势,想要实现陛下所颁密旨,恐怕是一件很难的事情。毕竟莽古尔泰所领的建虏八旗,实力要远超朝鲜王室所控军队,至于朝鲜地方的一些军队,就更不必去提了。如果说我们能促成一件事情,形成对建虏人人喊打之势,这对于之后面临的处境,要相对来讲缓和不少。甚至朝鲜这个地方,我东江军直接参战的地方,就能相对应收窄很多,只需在一些战略要地明确就行。”
“金参赞,你说此言是何意?”
刘兴祚眉头微皱,看向金铉说道,“就李琮传来的那些急报,无不表明一点,当前朝鲜上下,对杀进朝鲜的建虏,表现出极强的恐惧。尽管说在此之前,李琮谴派使者,出访我东江镇治下,愿意拿出钱粮,去置换一批火铳火炮,甚至让唐王麾下军队登陆参战。可是莽古尔泰这个家伙,表现出的侵略性更强,平安道和咸镜道两地,多数的疆域都被建虏夺占了。”
“是啊,这就是问题的关键啊。”
金铉正色道,“别看建虏八旗,过去在辽地是节节败退,但是这并不代表着建虏,就失去了相应的战力。朝鲜毕竟不是辽东义军,他们麾下所控的军队,更不像李自成所部那般,列装不少的火铳火炮。现在我们要做的事情,就是稳定住朝鲜北部的局势,滞缓莽古尔泰所领建虏各部,向南部推进的速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