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被擢为文华殿大学士的首辅,同时也是大明首位乘坐御赐四轮马车的重臣。最近这一个月可以说是温体仁六十多年来的人生巅峰,这也让他对朱由检更加的死心塌地。他的这番话并不是为了反对皇帝开海。而是从一个首辅的角度,从全局来分析和判断重大事项将来可能造成的隐患。“温卿不必担心,此事朕自有计较。从朕所知之情治来看,西夷有数国虽说军力强盛。但这些国家因为各自的利益,与近邻之间征战不断,无暇分神他顾。至于南洋诸国,皆为我大明藩属,其本身弱小难以自保,更无力北顾。朕之所以命陈、邹二卿与荷兰国谈判并达成协议。最终目的便是欲借助西夷之力建设我皇明强大海军,将有可能来自海上之威胁拒之于国门之外。现今后金覆灭,蒙古早已式微,我皇明北境之忧已无大碍。唯一可能之威胁便是海上,开放海禁、收取关税之利。组建海军将是下一步之国策,任何阻挡此策者皆会被视为必诛之徒!”
朱由检并没有否定温体仁的担心。实践证明,两百多年后撕下中国最后一块遮羞布的,正是来自海上的敌人。而为了不再让煌煌中华遭受这种奇耻大辱。唯有比潜在的敌人更强,这样才会扼杀屑小之辈对中华的野心和企图。“启奏圣上,荷兰国之各项请求,不知圣上可还满意?靖海伯一方若有异议,该当如何处置?臣以为,圣上当下旨,将黄得功部移驻福州,震慑有异心者。必要时可诛杀一切有违圣意之人!”
待朱由检讲完之后,陈奇瑜起身施礼,给出了自己的建议。在与荷兰特使谈判中,范布隆霍斯特数次暗示郑芝龙对荷兰商船的抵触和威胁。希望明廷能够采取有效手段来解决这个关键问题。郑家控制着大明东南沿海一带,对来往的各国商船抽取重税,如果想和大明全面贸易,那郑芝龙便是绕不过去的一道坎。如果朱由检想开放海禁收取关税,那他将会面对来自郑氏和江南士绅集团的双重抵制。尤其是实力强大的郑家,他们很难甘心有人把本来属于他们的利润拿走,开海的策略很可能会遇到巨大的阻力和风险。陈奇瑜本来就对海寇出身的郑芝龙轻视无比,在预见到这种危险性之后,索性提出了最为直接的解决方案。诛杀郑氏以及整个团伙的首领和骨干,彻底瓦解郑氏利益集团。“臣附议陈学士之策!若想圣上开海之事得以贯彻始终,遣强军往东南乃势在必行之举!”
陈奇瑜话音刚落,杨嗣昌立即站出来表示了支持和赞成。温体仁不置可否,邹维琏则是眉头皱了起来。“启奏圣上,陈学士之策看似可行。可若是依此行事,怕是会引发东南之动荡甚至祸乱。老臣并不赞成此事,还望圣上慎思之!”
看到朱由检并没有立即表态后,邹维琏缓缓起身,明确地提出了自己的反对意见。“邹部堂此言何意?郑氏虽被册封勋爵,但其实为割据之所在!圣上欲行开海,郑氏岂容朝廷由其手中夺取财货?此事若不施以强硬手段,则开海之策必无果而终,圣上欲图海外之方略也将会胎死腹中。尤其可见,郑氏实为必诛之人!邹部堂巡抚福建数载,莫不是与郑氏有何勾连,故而才明目张胆为其发声?”
杨嗣昌先是把事情的后果加以无限放大,随后更是暗指邹维琏和郑芝龙有所交通,所以才站出来反对此事。“就事论事,勿要牵扯其余!此为议事,诸卿无论何种观点皆可讲出,但其后要有足够之理由方可!邹卿既是反对陈卿之建言,那必是有依据之论,朕与诸卿且耐心静听便好!”
看到邹维琏被杨嗣昌的话气的脸色一片潮红。朱由检当机立断制止住了这位老臣接下来的反击,同时心里对杨嗣昌的言语也感到十分不满。他对朝臣之间的互相攻击是最为反感的。尤其是这种毫无根据、主观臆断上的人身攻击,这是他绝对不允许的。对于如何处理郑芝龙和朝廷之间利益纠葛的事情上,他相信邹维琏更有发言权。毕竟人家巡抚福建好几年,对郑家旗下各种势力的内情也是知道的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