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示之以硬之后,刘进迅速转换了成了另一张面孔,以宛如相熟之人之间才有的姿态笑着对孔兴燮邀请道。“呵呵,刘千户好手段!不知刘千户有何高见指教?孔家在某些人眼中,虽是尽可随意宰割之辈,可在朝堂之上也有三五知己、若干好友,更有无数仁人义士将孔家之言奉为经纶!今日之事若是传扬出去,不知会有多少义士为之愤然而起!到时候孔某倒要看看,尔等会将如何收场!吾孔家将拭目以待!”
看到刘进态度软化了下来,孔兴燮心中的不安顿时一扫而空。他来到刘进对面的凳子上撩起衣袍后摆坐了下来,目视刘进放出了狠话,神情重又恢复到高贵不可侵犯的模样。“员外且稍待,一会过后咱们再就此做个了断!”
孔兴燮对刘进这种带着浓浓江湖气息的话语不屑已极,当即把头转向了一遍,懒得再看眼前这个阴险毒辣的小人一眼。没等刘进再次开口,门口一阵脚步声响起,紧接着,一名校尉抱着一个紫檀木的景致盒子进了大堂。“禀千户!从孔家内宅搜出一件物事,齐百户验看过后命卑下交于千户!说是里面的书信很是要紧!”
“哦?既然是齐三儿说要紧,那肯定不是一般物事!快快拿过来某验看一番!”
孔兴燮闻声回头,冷眼打量着刘进装模作样的拿过木盒,将最上面的一封书信拿了出来。“哟?衍圣公孔老大人亲启,义军首领高迎祥敬呈?啧啧!义军高首领亲启,孔胤植亲书,啧啧!”
刘进一边拿眼斜视孔兴燮,一边似模似样的从信封里抽出一张信笺,展开后浏览起来,一边看一边发出啧啧怪声。“呵呵呵呵!刘千户,你等连伪造书信这种拙劣之术都搬出来了?高迎祥?呵呵,闯逆从无到过山东,如何会与我孔家有过交集?如此构陷孔府,到底所图为何?退一万步讲,家父生前曾与许多人有过书信往来,其所习之字体集数人书法之大成,是真是假有心人一眼便能分得清楚,岂是尔等随意便能诬陷的?”
愤怒到极点的孔兴燮此时反而放松了下来,语带嘲讽的冲着正在演戏的刘进嗤笑道。到现在他终于明白了,人家根本不必严刑拷掠他,直接作假当做证据便可,这次来孔府只是做样子给别人看而已,这种栽赃的手段可是锦衣卫最为擅长的。“呵呵,孔员外究竟是见识过少啊。我亲军经历司有数名专仿他人笔迹者,仿出来之笔迹,用以假乱真评判都是太过谦逊之词,以假胜真才是公正之说啊,呵呵呵呵!”
刘进将书信缓缓收起后放入盒中后接着抬头问道,“衍圣公给闯逆织就的龙袍搜捡到没有?那可是件足以震惊天下的好物件啊,啧啧!堂堂圣人之后,当年眼见闯逆势大,似有席卷天下之势头,于是乎便找人为闯逆制作龙袍冠冕,预备等闯逆打下京城做了龙椅好及时献上,孔家打的一手好算盘啊!呵呵!孔员外,你说,今日要是你留下遗书悔罪后畏罪自尽,然后某将这些个书信物件公之于众,你觉着,你们孔府嫡系子弟满门数百口人,最后还剩几个?别担心,你的遗书某已经给你准备好了,要不要某给你读一读你是如何忏悔孔家不该勾连反贼的?孔员外,实不相瞒,是要我亲军想给谁定罪,那必是全套齐活,绝不会有半点遗漏之处!亲军传承两百余载,能得历代君王赏识,你觉着是白给的?以上种种,给孔家定个謀逆之罪该毫无问题吧?謀逆者,诛除九族!把你孔家杀干净后,孔员外,你以为天下会有谁敢站出来为死去的一堆白骨鸣不平?又有谁敢粘连这等謀逆大罪?!孔员外,活着不好吗?”
看到孔兴燮已经明白自己这种栽赃陷害的招数,刘进站起身来负手缓步来到孔兴燮面前,嘴角带笑、毫无遮掩的把自己的计划讲了个清清楚楚,孔兴燮惊恐万状的脸上已是面无人色。就在孔府面临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分驻在各地的大明亲王们也正在经受着同样的逼迫和威胁。这些名义上身份尊贵的宗室们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同为皇室一员的自己有一天会沦落到被自家人征税的地步,几乎所有宗室藩王们都对这种亘古未有的奇耻大辱表达了强烈的愤慨和不满。“崇祯小儿越来越出息了!数年来又是强抢天下盐利,又是无故抄没勋贵士绅家产,横征暴敛之下捞取钱财无数!而今又将恶手伸向自家叔伯兄弟身上来了!好!好得很!厚养宗藩,此乃太祖太宗之遗训,两百年来历代皇帝尽皆不敢有半点违逆,生怕落下个不肖子孙之名,将来去往泉下无颜面见列祖列宗!未曾想到,我朱家竟然出了此等劣种!敢置祖宗之规与不顾,悍然对血亲下手,如此狼子野心那还有面目存活与世间!孤是为由检小儿之亲亲叔父!当初若不是孤不忍见骨肉相残,故此毅然将皇位让与兄长,那现下面南背北之人还是孤!尔等这般天杀的奴才不过是我朱家养着的一群狗!今日居然胆敢想从福王府拿走田契,孤看尔等狗才是活腻了!还不赶紧给孤滚出王府!如若不然,孤便下令斩杀尔等狗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