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官与郑副使代表大明皇帝和朝廷,感谢维萨乌亲王亲自前来迎接。正如亲王所言,大明与贵国有着长期的交往历史,两国朝廷与民间都有着密切的交往,至今尚有数万贵国人员居住在我大明领土之上。此次使团能够横跨数万里,抵达此等极西之地,也有赖贵国船长、水手鼎力相助,大明在征讨不服王化之割据时,贵国亦有大量军校予以助战。有此可见,大明与葡萄牙两国之间,还是有着密切合作之良好基础,正是基于此点,大明皇帝陛下才特遣我等出访欧罗巴,并将首站定在葡萄牙王国。本官与郑副使由衷希望,此次大明与葡萄牙朝廷之间能够达成诸多会惠互利之共识,以此来推动两国之传统友谊能够得到进一步之发展,最终使两国朝廷与民众从中受益!”
面对以亲王之尊的维萨乌亲自前来迎接,一声大红官袍的方以智以不卑不亢的语气,将此次到访的目的和愿望讲了出来。“方阁下的阐述也正是葡萄牙王国的愿望!我们葡萄牙衷心希望,我们两国能够在各方面进行全面合作,使两国得到更多的利益!”
密之,今晚酒宴时那位亲王所提之事你如何看待?”
在码头上简短的欢迎仪式结束后,维萨乌与方以智和郑芝凤同乘一辆四轮马车,亲自将两人送到了里斯本城郊一处城堡中下榻,并于当晚举行了盛大的晚宴,热情款待了两位特使以及使团主要成员。葡萄牙政府要员及一些贵族盛装出席了欢迎宴会,宴会在亲切友好热烈的气氛中进行,并在一个时辰后结束。随行护卫的四百名锦衣校尉以及几百名孩童、杂役被分别安置到了其他几处城堡中食宿。在出席完葡萄牙官方举办的晚宴回到下榻的城堡,郑芝凤沐浴更衣后换上一身便袍,敲开了隔壁方以智歇息的房门。“鸣山兄来的正好,先喝杯热茶解解酒,坐下来咱们慢慢叙谈。”
由于语言不通的关系,方以智和郑芝凤都拒绝了葡萄牙派来服侍的侍女,两人也未带家仆前来,安歇洗漱都是自己亲自动手,这在以前是很难想象的。“愚兄我在大明时也见识过不少红夷,知道这些红夷不爱洗澡,身上总是有一股怪味,我这还琢磨着派人将船上的浴桶给运过来,没成想这红夷还真是够细心的,这葡萄牙人不错!”
刚刚沐浴完的郑芝凤接过方以智递来的热茶,顶着还未干透的头发舒服地往一把宽大的华星格尔软椅一靠,用赞赏的口气接话道。他在福建时接触过形形色色的欧洲人,知道这些红夷都不爱洗澡。本以为下榻的城堡中不会有洗浴设备,没想到在盥洗室居然摆放着浴桶。里面的热水也是温度适宜,这让近一年来没仔仔细细洗过一次热水澡的郑芝凤欣喜不已。“俗话说,礼下于人,必有所求。从身份尊贵之亲王亲迎,到今晚葡萄牙一干朝廷政要、勋贵齐聚欢迎宴会来看,此国怕是有求于我大明啊!”
方以智也是刚刚沐浴更衣完毕,正打算去郑芝凤的房间找他商讨一番,没想到两人想到了一块,这不仅让他对郑芝凤的观感再度刷新了一遍。郑芝凤这种实心任事的作风让他甚感欣慰。“密之,你我临行之前,在言及欧罗巴洲各国概要时,圣上曾经有过嘱咐。说是现下之欧罗巴诸国之中,当以法国、英国、荷兰最为强盛,各种人才能之士也是最多,并且对大明也是极为看重。以愚兄之见,我等接下来于葡萄牙稍待数日后,便应当启程前往上述三国,这葡萄牙人若是真要有求于我,要是事情太过重大,我等还是含糊推诿为好。”
屋里各个角落点燃的蜡烛让室内的光线分外明亮,郑芝凤啜饮几口热茶之后,目视方以智轮廓分明地面部开口道。“自得悉圣上欲遣小弟前来欧罗巴之前,弟也曾特意找寻过有关欧罗巴诸国相关简介。并寻访过为我大明效力之汤若望、利玛窦等人,以便对诸国之况有所了解。据小弟所知,葡萄牙前两百年间亦曾为欧罗巴之霸主,其船队纵横于各大洋之间。交通东西,获取了海量财货,只不过在近数十年间,为其北邻大佛郎机国,也就是圣上所言之西班牙所欺压吞噬,这才逐渐没落下来。今日听那位维萨乌亲王所言,葡萄牙已将西班牙之势力驱赶殆尽,其国主正欲锐意图新,以便重复往日之荣光,但由于连年征战之下,其国力民力俱已衰竭不堪,故此须外界助力,以帮其图强。圣上曾言,葡萄牙国虽小,但于仁义礼智方面却是远胜他国。此一点从葡萄牙国军卒炮手数次助我大明剿贼平奴便可以看出。我观圣上之意,若是葡萄牙国需要助力时,我大明若是能于其中获利时,顺势助力一把,其实也是好事一桩。”
方以智思忖一会之后,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作为一名大明传统文士,方以智还是非常看重更懂得知恩图报之人的。临来之前被朱由检召入宫中奏对时,他能感觉到皇帝对这个小国的欣赏之意,而且皇帝下令让他们把首站定在葡萄牙,应该是有其他含义的。“依我看,葡萄牙人如此厚待我等,所图无非是想利用其航海术发达之便利。将我大明之丝绸、瓷器等欧罗巴所需之物贩运来此,从中获取巨利后以图再起。此事我等得好生考虑一番,愚兄估计,葡萄牙人可能是想包销我大明贩来西夷之货品。密之你也知道,我大明所产于这西夷诸国可是极受追捧。要是我大明自组船队,将各种货品运至此处,那获利少则数倍,多则十数倍。但若是由一国包销,那其利之大头可都给了他人了,要是葡萄牙人想与我等签下此协议,密之可要慎重考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