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下午,第一批满载着镰刀、掐刀、爪镰、麦钐、锄头、铁锨杆秤、大小斗等等各种农具的四轮马车。在司农寺相关官吏的押运下驶出京城,沿着已经拓宽的官道向河南迤逦而去。这批农具在运到河南与湖北搭界的府县后,会被当地官府组织人手用人力运往道路狭窄难行的湖北境内。崇祯七年的开局异常的顺利,各地不断传来的好消息。让所有人都淡忘了崇祯六年过年期间南京血流成河的景象。“老爷,给王氏和程氏两家的资费都已送过去了。明日便是良辰吉日,妾身已让管家安排好了两辆马车,午时前刘氏和程氏就要进咱家的门了。妾身想问一声,明晚老爷是先歇息在王氏处还是程氏处?”
位于京师西城一座五进的府邸四进住宅中。孙传庭的妇人刘氏站在自家夫君面前细声细语地询问道。“一切由你安排吧!你我夫妻二十余载,彼此之间亦是相敬如宾、情比金坚。为夫从无有对夫人不满之意,夫人为何于我不知情时行此荒唐之事?以为夫现下之身份,若是将来所纳妾室之家有何不法之行,岂不是自寻麻烦?”
奉旨在家休养的孙传庭端坐于交椅上。一身宽大的交领青色道袍,让他看上去并不像是一位手握重权的当朝重臣,面上的神情也带着微微的不悦之色。离家数月之久的孙传庭交旨复命回到家中的第二天,年过六旬的老娘孙李氏便命人将他唤了去。当场告知他,准备给他纳两房妾室,以使老孙家的香火更加旺盛,将来她去了地下也能对得起孙传庭他老爹。其实早在孙传庭被任命为次辅之后没多久,孙李氏便找到孙传庭的妻子刘氏,婉转的把孙家香火不够旺盛的意思表达了出来。明白婆婆是何意思的刘氏虽然心里很不舒服,但还是当场表示,一切以婆婆的意思为准。刘氏嫁给孙传庭二十年,一共替孙传庭诞下两女一子。长女不幸夭折,只有儿子和次女长大成人,随后两人再无子嗣降生。随着孙传庭地位越来越高,日子彻底安稳下来之后,只有孙克敌一个长孙的孙李氏总觉着老孙家的子嗣太少。根本不像众多豪门大户那样人丁兴旺,于是便有了给儿子纳妾的想法。没过多久,孙传庭奉命南下,在孙李氏和刘氏的张罗下,很快便给孙传庭好了两家合适的人家。这两家都是小门小户出身,并且两家的名声都还不错。王氏年满十六岁,其父是香河县的一名老童生。家中两个哥哥一个弟弟,家境一般,家庭收支指望其父在大户人家教书的束脩,以及家中二十亩良田所获为生。十七岁的程氏家境比王氏稍强一些,家就是京师本地人。祖上虽没有出仕之人,但也算是耕读传家的良善人家。“老爷,你我夫妻多年,老爷的心意妾身如何不知?可娘亲说的极是,老爷位极人臣,家中却只有克敌一子。孙家若想成为富贵延绵之豪门,就须得多子多孙才可!妾身已是人老珠黄,无力再给老爷诞下儿女。若是不给老爷添置妾室,将来去了地下,妾身有何面目见家翁?妾身只求将来家中丁口繁盛之后,老爷还能记得你我夫妻多年之情分,善待妾身及克敌和嫣儿。如此,妾身便知足了!”
孙氏强忍心中不适,依旧是低眉细眼的温声道。夫人这是说的哪里话,无论如何,为夫都是与你相濡以沫二十载之结发夫妻。更别提你为孙家诞下克敌与嫣儿,此般情意,岂是他人所能取代!若不是此次母亲大人心血来潮出此下策,为夫怎会有如此闲情逸致。国事繁忙之下,身为圣上信赖之臣子,为夫实是再无精力考量其他了。此次万般无奈之下,倒是教贤妻你心下受委屈了,唉!对了,克敌有无来信?为父本打算在其行冠礼时为其取个表字。现下这一去还不知何时回返,还是等他回来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