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眼便倒吸了一口冷气。尸体已经被打捞池塘杂物所用的网兜勾到了岸边，因网兜勾破了死者的粉红色外套，死者整个上半身以赤裸的形态仰卧在草坪上，露出的肢体已经浮肿变色。两只手的手指指节尽数被切断，衔接处可以清晰地看到裸漏在皮肉外的白骨。衣服内侧露出了大量石块，凌乱地散在地上，还有不少都落在了水池中，应该是死后被抛尸时塞进去的。死者的面部被刀刃之类的利器深度切割过，遭到严重破坏，手段极其残忍。自鼻梁以下，舌头和整个下颚全部不翼而飞，被掏空的半张脸上覆盖了一些深绿色水藻，在池水的浸泡下，腥红的伤口如搅烂的腐肉，散发出阵阵恶臭，围观的群众当场就有人吐了出来。向庭安捂着鼻子屏住呼吸，蹲下仔细观看，发现胸部和腹部被刺了数刀，露在腹外的肠子已经被泡得发白。被利器刺入的时候，死者应该剧烈挣扎过，所以伤口并不整齐，致命伤应该是脖颈处的一道贯穿伤：利器从死者的后颈一刀插入，刺穿了喉咙！整个养老院在血腥的气味下乱作一团，流言四起。很快，警察赶到了。虽然向庭安已经极力保护现场，但是草坪上已经被多人踩踏过，难以提取到有价值的鞋印和线索，尸体也多少被破坏了原有的样貌，给勘察复原工作增加了一定的难度。见多识广的陆勇生见到尸体后也唏嘘不已，一些入行不久的刑警更是随身带着一个呕吐袋，白雨楠强忍着观摩了一会后，就跑到远处吐得昏天暗地。“我的天啊，你这有多大仇啊，把人搞成这个样子。”
陆勇生皱着眉头感叹道。“不知道，但是看死者的衣服，应该是这养老院里的护士。”
向庭安捏着鼻子回答说，“听说为了照顾老人，这个养老院设有专门的护士站，很多都是从各家医院抽调来的实习期护士。我已经让院长去清查名单了。”
不一会，脸色苍白的白雨楠走了过来。向庭安对她说：“你不是不怕尸体么，怎么那么狼狈啊？”
白雨楠狠狠踹了向庭安一下，说：“我是不怕尸体，是这地上不知道谁吐了一滩，太恶心了！”
向庭安连忙躲开，陆勇生阻断了两人的争吵，问白雨楠说：“有什么情况？”
“死者女性，身高一米五八，年龄在19岁到23岁之间，应该死亡三天了。身上没有手机，也没有能够证明身份的证件，脸部遭到严重破坏，恐怕辨认起来有些难度。附近暂时没有发现凶器。看尸体的样子，我觉得应该是仇杀。衣服里石子的来源就是旁边的沙石堆，目的应该是为了不让尸体浮起来被发现。”
白雨楠指了指不远处墙下的两堆石子。说话间，一个烫着波浪长发，年纪四十多岁的圆脸女人跟着小宋走了过来。小宋说：“陆队，这是养老院的院长。”
“你好，陆警官，我叫孙兰，是这家养老院的院长。”
紧张的孙兰上前要和陆勇生握手，但陆勇生因为勘察现场，橡胶手套上还有触摸过尸体留下的血迹，他连忙把手拿开。“唉哟，别别别，这手上不干净，大妹子，咱说话就成。”
“哦，对不住，我这也是慌张过头了，第一次遇到这种事。刚刚您这警员让我查了一下我们护士站的名单，发现确实有一个丫头联系不上了，叫周倩。她三天前发短信给我，说请假回老家看父母了。”
“电话联系过周倩本人吗？”
陆勇生问。“收到短信我就打过去了，因为我生气啊，请假的事不当面说，也不打个电话，发个短信把我打发了，太不像话了。可拨过去之后，那边手机已经关机了。”
孙兰说着，把手机拿出来给陆勇生看了看那条短信，时间是三天前的晚上十一点五十。陆勇生指了指池塘边的尸体，说：“请您看一下尸体，辨认一下死者是不是那个周倩。”
“这，我怕，听说这人脸都没了一半了，我咋认啊。”
孙兰面漏难色，不敢靠近水池边。“那您说说，她身上有什么特征。”
向庭安站到了尸体旁。孙兰回忆着说：“她左手中指戴着戒指，还是什么牌子的，跟我们炫耀过。”
向庭安看着女尸被割断的指节，苦笑着问：“还有别的特征吗？比如胎记、纹身什么的？”
“你那么一说，我好像有点印象。这丫头后肩上好像纹了个蝴蝶。”
向庭安和法医对视了一眼，两人将女尸轻轻翻了一下身子，果然在尸体右侧的肩膀上看到一个如碗底大小的“蝴蝶”。“你的手机给我用一下。”
陆勇生见状，脱下橡胶手套接过孙兰的手机，拨打了周倩的号码，确实是关机状态，“白雨楠，你把号码记录一下，去查一下这个手机号码的通讯记录，想办法定位最后出现的地点。再联系一下周倩的父亲，比对一下DNA，进一步确认死者的身份。”
“好嘞！”
白雨楠回应。陆勇生环视四周，又问道：“孙院长，您这池塘周围没有监控吗？”
孙兰回答：“只有大门口还有各个大楼里有。”
陆勇生看着墙底下的那两堆石头子，这些石头小的大概不比鸡蛋大多少，大的大概是成人的拳头大小，他问：“那些石头是做什么用的？”
孙兰回答说：“警官，您知道的，我们这老人多。公寓大楼到草坪的台阶啊有点高，很多老人说不方便，我准备用这些石头把台阶垫一垫，防止一些腿脚不好的老人家摔倒。但是我们养老院是公家的，所以这费用啊得往上面一层层报，石头的钱和施工的钱分两笔。第一笔钱到了，我就运了这些石头回来，就等施工费下来了。”
“这些石头放了多久了？”
“一个多月了吧，具体哪天到的我忘了，但我办公室那有记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