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晨,天刚蒙蒙亮,向庭安就穿上羽绒服,迫不及待地打车再次来到了博望村,在村口下车后,他按照秦柏和夏至描述的地理位置,试着寻找那口枯井,他想看看是否能在井下发现一些别的线索。虽然时节已经入冬,可农村人起得都很早,三三两两的村民蹲在家门口刷牙。向庭安不想引人注意,尽量避开有人有房的地方,几经周转后,终于在一排大棚菜地中发现了那口井。井口是不规则的八角形,由纯石砌成,约莫成人小腿高低,直径有约一米宽,已经被人用一块大石头重新堵上,还新立了一块醒目的木板,用黑色的毛笔写上了“此处有深井”几个大字。井边周围都是凌乱的脚印,似乎还很新。向庭安四下观望后深吸一口气,把双手放在石头上,潮湿的寒意从手掌延伸到身体,让他浑身一颤。向庭安咬着牙使劲一推,脚下的松软的土地立刻嵌入三分,而石头却纹丝不动。向庭安立刻放弃了蛮干的方法。这块石头少说也有四五百斤,体型较宽,手臂无法环抱,凭一人之力想搬开是不可能的,可潮湿的土地使脚底无法借力,根本无法推动它。向庭安在周围找来了一根粗壮的木棍,又搬来了一块较小的石头放在井旁做支点,这才用杠杆原理撬开了石头,只听一声闷沉的响动,石头便滚到了地上。向庭安喘口气,趴在井口,用手电筒朝井底照了照,井下大约三四米深,越往下越窄。当向庭安凝视井底时,忽然倒吸一口冷气!他隐约看到井下竟然有一个人影!“喂,下面的是谁?”
向庭安鼓起勇气朝下面喊了一嗓子,没有回应。他便掏出准备好的绳子绑上了手机,打开手机的录像功能后,抓住绳子的一头,缓缓放了下去,彻骨的凉风往向庭安脖子里直灌,风吹过井口时发出类似幽幽埙声,让人胆战心惊。正当向庭安全心贯注地看着井底时,一只手突然抓住了向庭安的绳子!受了惊的向庭安险些把手中的绳子松开,他定睛望去,是个年过半百的大伯正扛着铁锹看着自己,他面色乌黑,两鬓斑白的发丝和肤色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看穿着就知道是常年耕种的农民,可脸上的山羊胡倒显得有些仙风道骨。“小伙,这石头是你弄开的?有两把子力气啊。不过井底没水,早干啦!”
看样子这大伯误以为向庭安绳子的另一头栓着水桶,正在打水。“大爷,我不是打水,我是看这井底有东西!好像是个人。”
“哦?”
大伯的脸色突然变了,他忙说,“嘘!这井底确实死过人!前些天才挖出来一具白骨,你小点声,这东西在里面不知道多少年了,肯定有些怨气,你赶紧把石头盖上!我去找邻村的和尚过来贴道符!”
农村的老人往往比较迷信,向庭安说:“不对!这下面真的有东西!”
“你个小娃,叫你别说你还说!你是想把里面的东西引出来吗?”
大伯急了,下巴的山羊胡气得直发抖,说着就要把向庭安推走。向庭安忙说:“大伯,你要赶我走,也得让我把绳子拿出来啊,我手机还在里头呢!”
大伯面色铁青地默许了,向庭安把绳子抽出来后,打开了录像的视频观看,大伯好奇地凑了上来。只见画面中,手机随着绳子的降落一点点朝井底移动,画面一点点靠近,大约降至一半时,向庭安看到了井底确实蜷缩着一个人,而且身上的衣服还有些眼熟,大伯也看到了,站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喘,再降了约半米后,向庭安可以非常清晰地看到这个人的脸,正是昨天被孙琦带走的黄毛!人似乎已经死亡了,脑袋极不自然地贴在井壁上,和身体呈45度角的形态,嘴角的鲜血流至下巴,已成黑褐色。额头、脸颊、眼圈处有多处淤青浮肿,能看到半面身体上还有多个脚印踩踏的痕迹,看样子遭受过殴打。整个肢体被卡死在井底,唯一可以活动的手臂不甘心地半举着,倚傍井壁,手指尖处血肉模糊,手旁的井壁上有凌乱的抓痕。“死了人!死了人,我得报警!”
老伯颤颤巍巍地掏出手机,向庭安想到黄毛就是因为报警被孙琦带走后才死的,谁知道现在报警后又会发生什么事,他忙拦住了老伯。“老伯,不能报警!”
“为什么不能报警?”
老伯忽然把铲子掂在手上,警惕地看着向庭安,“噢,我知道了,我说你一个穿着城里人的样子,怎么会大清早跑到我这田里找井水喝!你小子是来杀人抛尸的吧!这井底的人就是你杀的!”
向庭安说:“大伯,我脑袋有病啊,我要是杀了人,我还能拍这个尸体的录像给你看?”
“也许你变态呢?”
向庭安把脸拉得老长,指着自己问:“我变态?我像变态吗?”
“人心隔肚皮,我哪知道你是好是坏啊,反正你别走,等我报警!”
老伯话说得倒是在理。“等等,您等等,你刚刚说这片是你家菜地?秦柏是你什么人?”
大伯听了挥起铁锹就打,嘴里说着:“好啊你,你把我家姑爷消息就摸出来了,你想干啥?”
向庭安急忙闪到一旁,解释说:“先别动手啊大爷,您听我说完成吗?前几天秦柏不是掉到这井底了么,在井底发现一具尸骸,然后派出所来人说这是抗战之前留下的,但您知道不可能,因为这井是二十几年前您和乡邻一起挖的!因为这事你家晚上还被人砸了玻璃,对不对?”
“你怎么知道那么多?”
老伯愣了。“是秦柏和他大学同学夏至一起来找我,请我调查这件事的,不信你问你家姑爷!”
大伯半信半疑地放下了铁锹:“夏至是我姑爷好朋友,能说出来这个名字,应该不是假的。你先别走,我打个电话叫秦柏来。”
趁着大伯打电话等待的功夫,向庭安忙把周围的脚印都拍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