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声又急又响,马汉山一听就知道是示警钟声。靠,老子刚接任就有事啊……。听到示警钟声瓦缸寨的人反应速度还挺快的,不过,反应的结果却是让马汉山气得说不出话来,这些混蛋,这些混蛋们,听到示警钟声居然像无头苍蝇乱窜乱撞。唉,这是什么素质的山贼啊,还不如一个普通村子的村民。“师化龙…师化龙死哪去了……。”
马汉山十分的后悔同意当这个狗屁寨主,妈的,这里不是一群山贼,而是一窝苍蝇啊,随便有点动静就嗡的一声散了。师化龙气喘吁吁的跑来向马汉山报告:“禀…禀寨主,老鸦窝的…的刘…麻子又来抢粮了,快跑…寨主快跑……。”
艹,寨子里的三号人物,什么狗屁堂主就这样的胆儿?别人来抢粮就跑?“刘麻子什么来路?”
马汉山十分的恼怒,他妈的,这是什么事啊,接手了一堆这样的垃圾,还有刘麻子那王八蛋早不来晚不来,老子接掌山寨的时候你就来?有意要和老子过不去是不是?“他…他是老鸦窝的…的总把子,老鸦窝和我们一样是做无本生意的。”
师化龙一边惊慌失措的看向寨子入口,一边结结巴巴的回答马汉山的问话。“他来抢粮?贼抢贼?他们来了多少人?把你们吓成这个样子,他们很厉害吗?”
马汉山一边说一边伸手把要退走的余天川抓住吼道,“他妈的,你慌什么跑什么,组织兄弟们和他们干啊。”
“寨主,干不赢他们啊,老鸦窝的贼子穷凶极恶战力超强,又倍数于我……。”
余天川惊惶的说道。“是啊寨主,快跑,进山就安全了…他们人多啊,他们有一百五十壮丁,还有马……。”
师化龙推着马汉山住后山跑。马汉山甩开师化龙,拉过阿牛,在他耳边小声说了几句让他快去。阿牛点头,飞奔往聚义堂跑去。“集合…集合和老乌鸦们干……。”
来不及了,一阵人喊马嘶,刘麻子已带人冲到了跟前,手一挥,将马汉山等人团团围住。“哈哈…哈哈……。”
领头的那个一脸麻子的家伙勒住马匹,放声大笑。他就是老鸦窝的总把子刘麻子。“你有病啊。”
马汉山冷冷的道。“什么?你说什么?我没病啊,我很壮。”
刘麻子很是愕然,拍了拍自己的胸口说,表情动作很像示威的猩猩。额,他不知道这是骂人的话。“我意思是说,你是不是脑袋被驴踢了…哦你骑的是驴还是马啊,就是被这头畜生踢的吧。”
马汉山淡淡的说道。师化龙和余天川等被围住的众人很是惊惶,寨主…寨主啊,不能…不能这样说,否则激怒这个阴险毒辣的恶贼,我们就都完蛋了。余天川轻轻扯了扯马汉山的袖子,示意他不要这样说。“妈个巴子,龟孙子你骂我…信不信我一刀砍了你……。”
刘麻子终于明白马汉山在骂他,不由得大怒。“我信,你确实一刀就可以砍了我,但是……。”
马汉山看着刘麻子,嘴角一翘,轻蔑的笑了一下,然后大声叫道,“阿牛,如果这个脑袋被骗驴子踢坏的家伙敢伤我们山寨任何一人,你就放火把粮食烧了。”
什么意思?寨主怎么叫阿牛烧粮食?所有人都莫名其妙,但是刘麻子的脸色却大变了。“是,少爷。”
阿牛的声音从聚义堂后面传来,那儿是存放粮食的地方。刘麻子的脸色很难看,非常难看,他很难受,从来没这么难受过。他当然难受了,如果粮食被烧掉,他就算把这里的人杀光又有什么用?他不是来杀人的,他是来抢粮的,正月一过,马上就是青黄不接的三荒四月了,去哪里找粮食?就是抢也没地方抢,因为东胡和大颂的战事,这里的人都要跑光了,去唐州抢吗?他就是有这个胆,那也太远了些。现场很静,双方的人都没说话,气氛很压抑,只有那几匹瘦马偶尔几声响鼻。“你就是马富贵那弱不禁风读书读傻了贼儿子?”
刘麻子终于恢复了神色,放下了扬起的刀说。“是强是弱,不是光看身体壮不壮的,脑子才是最重要的。”
马汉山指着自己的头淡淡的说道,“刘寨主你是准备来借粮呢还是抢粮?如果是抢粮,我敢保证你一粒粮都抢不到,如果是借粮,把你的人撤到寨外再谈。”
形势比人强,打不过,只能谈了。刘麻子已不是第一次来抢粮了,而且,他也不是只抢瓦缸寨,但从来没遇到今天这样的事,他的脸色不由得又黑了。东西百里南北五十里的锅盖山脉以抢劫为生较大的山寨有四个,有民三乡九村十八寨。正所谓兔子不吃窝边草,大家都不会抢锅盖山的村寨,但刘麻子却仗着人多战斗力最强,直接拿山里的“同行”开刀,轮翻抢其他山寨的粮食。“哈哈,马贤侄说什么话呢,某怎么会在山里抢粮呢,某是来请贤侄支助的…借粮…借粮……。”
刘麻子忽然大笑说道,他扭头对身边的人说,“刘民和刘丕留下,其他人退到山门外。”
“请叫马寨主,鬼才是你的贤侄。”
马汉山冷冷的说道,“刘寨主想借多少粮?”
。你大爷的,拿着刀跟老子套交情?老子上辈子就玩厌了。刘麻子的脸色又难看了,被一个小年轻,一个弱鸡小年轻这样抢白无视,他有点挂不住。不过,挂不住也得挂住,如果搞不到粮,自己的人马真的过不了这个青黄不接的季节,抢都没地方抢啊。“一百石,我只需要一百石度过这个三荒四月。”
虽然自己的人可以碾压瓦缸寨,但这个寨子的弱鸡要烧粮同归于尽,刘麻子不得不低头商量。“不可能,本寨也只有数十石粮食了,都给了你,我们吃什么?”
余天川是瓦缸寨的总管,他最清楚寨子里有多少粮食了。“还说个屁,阿牛,烧了,今天跟这些贼王八同归于尽。”
师化龙终于说了一句硬气的马汉山喜欢的话。一百石,按大颂的计量每石一百二十斤,也就万把斤粮,山寨里有一百一十口,勉强可以撑一个季度。现在刘麻子居然要借一百石,那倒不如直接烧了大家同归于尽。“刘寨主,既是同道,我不能见死不救,借你五十石,写借据吧。”
马汉山知道,就算只剩一石了,今天也是要借刘麻子半石才能完事了。刘麻子脸色又开始变幻,他不相信瓦缸寨里只有数十石粮食,明明马富贵元宵节干的那票收获不少嘛。但现在这个情形,他不信也没办法,否则,五十石都拿不到。“呵呵,马寨主,借据就不用了吧,我们都是道上玩的,一口唾沫一口钉,都是铁齿铜牙,说过就算数。”
虽然说是借,刘麻子从来没想过还。开什么玩笑,山贼借东西有还的吗?他不仅没想过还,他还想着,等吃完了再来借,下次来…哼……。“齐先生,写借据让他画押。余总管,安排人给他装五十石粮食。”
马汉山看着刘麻子说,“刘寨主,我这个人对谁都没什么信任感,谁都信不过,所以,你想要粮必须写在借据上画押。画了押,赶紧拿粮滚蛋……。”
马汉山说完,背着手走到聚义堂门外那张他天天躺的躺椅躺下,跷起了二郎腿唱了起来。“沧海一声笑,滔滔两岸潮,浮沉随浪,只记今朝,苍天笑,纷纷世上潮,谁负谁胜出,天知晓……。”
日,这是什么歌?什么调啊?这么严肃紧张的气氛,他居然唱歌?让老子滚蛋?刘麻子的脸色又变了,这是赤果果的蔑视无视,这是打脸啊……。唉,可是面子不能当饭吃,打脸就打脸吧,拿他的粮食吃饱,回头再来收拾他,刘麻子在心里给自己安慰。刘麻子画了押,开始叫人搬粮食。刘麻子走了,但马汉山还在一直唱他的歌,唱那怪腔怪调的歌。寨主为什么一直重复唱这首怪歌啊,寨主是不是疯了?唉,我们瓦缸寨真是时运不济啊,老寨主刚走,少寨主接任第一天就疯了。阿牛和齐南岳都知道马汉山不是疯了,也不是癔症,他是憋屈,他在生气呢。马汉山确实在生气,妈的,刚刚接任就被刘麻子这样欺负,若不是有点儿急智,想出烧粮这一招,肯定被刘麻子欺负到底了。……。傍晚,瓦缸寨四处飘香,肉的香味,酒的香味,火房那边在做晚饭呢,在煮肉。本来是要搞庆典狂欢的,但出了刘麻子抢粮这档子事,狂欢不搞了,但吃还是要吃的。“少爷,吃饭了。”
阿牛来叫马汉山吃饭。“吃饭?他妈的个个就知道吃,吃吧,吃饱了好去死吧,王八蛋,吃那么多有什么用,听到刘麻子来了就像被惊的鸭子一样乱跑…艹,你们也配当山贼?呸,简直侮辱了山贼两个字。”
马汉山跳起来大骂。额,少爷真的和以前不一样了,他怎么学会骂人了呢?少爷从来不骂人的啊,阿牛真的越来越担忧了,少爷的脑子还是有问题啊。“让他们把晚饭搬到草坪上,然后集合,我要开会…开全体大会……。”
马汉山吼道。“少爷,开什么会?”
阿牛不懂啊。“批斗大会。”
马汉山恶狠狠的说。阿牛有点懵,啥是批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