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穆云裳依着规矩向王妃请安，特意早早的就去了，好避开程慕玄。可东暖阁死气沉沉的，王妃青灰色的脸，不施粉黛到让岁月的痕迹露了出来。原本就算不得美人的，没了雍容华贵的珠饰撑着，更觉得沧桑。"云裳给母妃请安。""起来吧。你若闲着就去讼诵经，用不着往我这跑。"云裳起身，抬头注视着王妃。"云裳依着规矩来给母妃请安，母妃不喜我不来便是。"王妃抬起头似笑非笑。习惯的伸伸手，半晌没人扶她才想起萍姑姑已经去了柳侧妃身边伺候。叹了口气道："你也不用来跟我抬杠，你爱怎样就怎样，玄儿如今有了侧妃，也算琴瑟和鸣，你怎样，我并不在意。"穆云裳吞了吞口水，只觉得有些苦涩。面上却笑着应下。"那云裳现行告退，愿母妃福寿安康。"说罢起身看了一眼王妃颓然的样子，便走了。几日不见而已，王妃连最看重的仪容都如此懈怠。王妃见穆云裳走了，喊来一名侍女给她按了会头便又遣下去了，除了萍姑姑她还真的不适应别人侍奉。北安侯府门前，穆云裳带着清荣下了轿子，门前的人询问了一番并未为难她边喊了人带她们去了内院。只是回过头有些惋惜的叹了口气。秦素云见穆云裳过来也是一喜一副得了知己的笑意，云裳打量着她的院落，干净利落没有半点多余的陈设，就如这个人，干净纯明。"多谢姐姐关心送了我这件儿斗篷，今儿云裳特意过来奉还。""你既然肯特意过来一趟，便是认了我这个朋友的，既然是朋友，那就不用客气啦。"说这，侯府的丫鬟奉了三盏茶，秦素云看了一眼清荣示意她也喝一杯，清荣不可置信的指了指自己"我？""对呀，在我这院子里，只有能进和不能进的人，没有贵贱之分，同是生而为人，在人间走一遭，身份地位都是身外之物。我不在意，在我这你也不用那般拘谨。"清荣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的女子，更夹杂着些许赞赏。不在意繁文缛节的，身份地位的人她就遇上过两个，一个是她家小姐，那是自由在江湖长大，潇洒惯的。这北安侯小侯爷的夫人到也是个奇女子。云裳笑着将其中一杯茶递给了清荣。自己浅尝了一口。茶清甜，却不是她平日里喝过的那些名茶。"这不过是最普通的茶，亦非名茶，世子妃可还喝的惯？""嗯，清甜。这是什么茶？""不过是山里茶农那买的罢了，只是这烹茶的水，是莲花心上露水。"一旁的侍婢笑盈盈的又添上一杯热茶道；"我家少夫人啊就是菩萨心肠，这些都是她去庙上祈福的路上买的，那日遇见老茶农犯愁这些茶不好卖不出去，我家夫人就都买了回来。只是不晓得几时才喝的完了。"秦素云淡笑。正聊着，门外来人小声道："夫人，小侯爷问今儿是否不可入您的院子，他想喝您的茶了。""今儿我这儿有客人，改日吧。"秦素云说话的语气向来问然恬静，也不分对着谁，府里的一众下人却对她极为尊重。穆云裳觉得许这就是人格魅力吧。这样的女子，总能让人心旷神怡，纵使她也这一坐夜不愿走了。"我出来的久了，也要早些回去，就不讨饶了。"说着云裳起身便握了握秦素云的手算是告别。过了门厅，见单远信焦急的在门前打转，不由的觉得好笑。"世子妃。""小侯爷安好。""嗯嗯。""听说是小侯爷来了，云裳就先告退了，不过小侯爷能不能进的了这院子还看小侯爷的运气啦。""怎么了？是不是你说了什么惹素云不高兴了？"单远信急道；"不是不是。"穆云裳赶忙摇头。"那她怎么了？""小侯爷想讨得夫人欢心，首先要投其所好，知道你这夫人喜欢什么？""三年了我都不知道，你知道什么。"单远信白了穆云裳一眼，秦素云是老侯爷给他指的夫人，起初他反感的不得了，硬生生没有圆房，还纳了几房小妾，可气的是小妾此起彼伏的怀孕。单远信等着看秦素云是如何露出伪善的嘴脸来收拾他的小妾，等来的却是无视，秦素云从来不过问他每夜宿在哪里，即便来了也劝他多去有孩子的妾侍那，尽一尽当爹的责任。这两年他多次想留在秦素云那哪怕跟她说说话他也觉得舒服。可秦素云只许他一盏茶的功夫，便叫他离开。她说若想留下也可以，需得答对她的问题，可他从来就没答对过，也就是这越战越勇的心里，他来秦素云着几乎成了每天一次。"你夫人，万事随缘，她肯定不会看重你小侯爷的身份，你这浑身上下能让她看中的恐怕只有你的姓了。""姓？？""云裳告辞。""哎｀｀｀"单远信喊了两嗓子，又虚抽了自己一个耳光，他还指望穆云裳教自己，啧啧，武王府都差点出了人命了。"小侯爷，夫人的茶烹好了，小侯爷请吧。""哎呀，去吧去吧。"单远信捋了捋头发，跺着脚又整理了一下衣衫。鬼知道秦素云怎么就成他朝思暮想的人，白天里失魂落魄，夜里辗转反侧。斩不断理还乱的相思闹的他心里痒痒。穆云裳回府时正巧程锦忆来了，便吩咐着小厨房做了些好吃的。自从误会没了，二人还是那样好吃好喝好玩的。只是跟从前又不一样了。穆云裳少了些少女的娇憨，更冷清了，程锦忆少了些任性，更沉稳了。这些小变化对二人并不见得是坏事…"你知不知道，柳侧妃狗仗人势，竟然把母妃贴身的萍姑姑给要到她房里伺候了，因着这个事儿母妃生了好几日闷气了。""萍姑姑？""也对，你跟着二哥去狩猎的，上哪听说去。""怪不得我去请安的时候就觉得怪怪的，母妃看着心情也不好。二人叹了口气，一齐摇了摇头。"那你可知道，这洗竹院也出来个侧妃娘娘。""那你可知道，这洗竹院夜出来个侧妃娘娘。"二人不约而同的说了一样的话。都愣了片刻，失声笑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