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域,桦台村。
村子不大,却也不小,说它不大是因为这个村子的人并没有那么多,说它不小,却是占地面积比中原的大村都要大上不小,但每家每户距离颇远,所以给人一种村子很大的错觉。 西域这地真就应了那句地广人稀的验证,此时偌大的村道上,一名身穿黑衣、头戴裹巾的年轻人漫步走在其间。 艳阳照射下,道旁左右两侧三三两两的妇女聚在一块,一边晒着作物,一边家长里短,她们身边,还有若干光着脚的小孩儿追逐打闹,一幅岁月静好的恬静景色。 这个村子拢共就这么多人,家家户户均都认识,冷不丁见到一个从未见过的陌生人走在村道上,大多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举目望去。 眼神有好奇,更有警惕,当看到黑衣人后腰斜插着的那柄长剑,几名刚才还在低头窃窃私语的农妇随即止住了议论,看向黑衣人的眼神也多了些东西,那便是恐惧。 “啪嗒。”就在黑衣人饶有兴致的边走边欣赏着这边独有的景色之时,一块做工粗糙的木块滚到了其脚边。 暖风吹起尘沙,扬起黑衣人的衣袖,画面有些定格,周边谁都没有说话,仿似按下了暂停键。 就在两侧农妇惊慌的神色中,黑衣人弯腰捡起了脚边的木牌,发现只是一块民间孩童游玩的小游戏道具后微微一笑。 “呐,大哥哥.....这是我的,还给我。”
一名脸庞开裂的小男孩操着一口本地话冲黑衣人拘谨的道。 这是他们的本地话,黑衣人根本听不懂,但不难猜出,上下颠了颠木牌,继续前行,在穿过小男孩身旁之时将木牌抛给了他,并揉了揉男孩的头发,轻声道:“真羡慕啊......” 双方都听不懂对方的话,在男孩好奇的目光中,黑衣人渐渐穿过村落往山脉上走去。 凤双山,就位处桦台村后,要想上山,这条路是最为好走的,黑衣人的步伐看似缓慢,实则奇快。 眨眼的功夫便走到了山腰,这里的山可不是中原那种一眼全貌,而是一眼望不到头,山连着山,延绵不绝,山体也比中原的要大上许多。 黑衣人走在其间,就像一只渺小的蚂蚁一般。 很快,路过一个拐角处,山上行来一队人马,约有二十来人,为首之人皆骑着高头大马,身后则是步行的随从,皆身穿藏服。 一名满是络腮胡须的大汉居中首位,落后一些的是一名身着华贵的少年。 “父汗,这小小的金刚门何以让您如此看重?竟屈尊亲自来访?”
华贵少年驾着骏马不解的问向身前的不怒自威的大汉。 “大王的目标是中原,待解决了周边诸国,下一个就是宋人,听闻那地方卧虎藏龙,多的是能人之辈,现下密宗皆握在王权手中,我们也该未雨绸缪,积攒自己的力量了。”
大汉没有不耐烦,而是耐心的给身后的少年讲解。 “可这金刚门......” “你知道什么?!这金刚门听闻脱自中原少林,其规模虽小,但本领却不小,能堪我用。”
这大汉便是初代汝阳王,身后的华贵少年便是其子嗣,想来以后应该便是赵敏的爷爷辈,他们家很早就与金刚门答下协议,后世之中,金刚门的门徒更是以家臣的身份参与中原战事,其关系多密切就不用过多赘述了。 而这基础自然是前人所打下的。 两人正说着话,忽而络腮大汉眼神微凝,少年顺着他的目光往下看去,就见山风猎猎,一名黑衣人独自漫步山间,看着颇为怪异。 很快,双方便正面相遇,看到这么全副武装的一行人马,黑衣人却并未有任何的讶异,而是自顾自的埋头前行。 待错身而过之时,络腮大汉快速扫了眼黑衣人,面对他那咄咄逼人的目光,黑衣人却罔若未闻,低着头全然无动于衷。 看不过去的华贵少年随即厉声喝道:“放肆!见到王爷为何不跪!?”
说的自然是蒙古语,身后的随从也都纷纷拔出了弯刀,大有一声令下就将人拿下的架势。 络腮大汉没有说话,而是任由儿子呵斥,只是那眼睛却紧紧盯着对方。 “你在跟我说话?”
在一干侍卫虎视眈眈的目光威慑下,黑衣人随即止步,跟着缓缓侧头看向了身处马背之上的少年。 他根本听不懂少年在讲什么,但不妨碍他理解话中不善的语气。 “中原人?”
少年操着一口蹩脚的中原官话反问道,且眉头高高挑起,因他发现,即便被己方十多人团团围住,这青年也没有丝毫的慌乱,仍一幅云淡风轻的模样。 “你说呢?”
毫不畏惧的直视华贵少年,黑衣人嘴角一翘,反问道。 “你!”
未待华贵少年发作,一旁的络腮大汉率先呵斥:“特穆尔!不得无礼!”
“可是父汗......” “闭嘴!”
“.........” “阁下,前方只有一个金刚门便再无其他,你是不是走错路了.....” 络腮大汉的中原话比起华贵少年那是要流利许多,至少在黑衣人耳边听来是要舒服许多的。 “是嘛,那我应该没有走错......” 别了别头上的兜帽,黑衣人灿笑着道,在艳阳的照射下露出了一口大白牙,很是阳光。 微微蹙眉,络腮大汉沉声道:“你找金刚门何事?”
“无事......听闻金刚门武功卓绝,便慕名前来......” “........” 话虽如此,但络腮大汉根本吃不准这青年的话究竟是真是假,他掌权多年自问什么样的人没见过,人心早已被他摸透,但这青年却给他一种捉摸不透的感觉。 更多的,还是来自于他内心的警钟,这是他上位者独有的第六感,那便是眼前这名年轻人异常危险,极度危险...... 这才是他能耐着性子跟他说这么多的原因。 “麻烦,让让.....” 没给络腮大汉多想,黑衣人已转身继续前行,正对那围着路的侍卫说话。 闻言十来人齐刷刷望向为首大汉,华贵少年更是不忿的看向黑衣人,想要一举拿下这个嚣张的青年,但络腮大汉沉吟片刻还是挥手示意:“退下!”
“父汗!”
华贵少年急了。
“我说退下!”没办法,一干侍卫只能悻悻让开身子。 “呵呵.....谢了.....” 黑衣人径直穿过人群,头也不回的往山上走去。 “你叫什么名字?”
望着渐行渐远的青年,跨坐在马背之上的大汉忽然问道。 此时一股猛烈山风涌来,黑衣人刚一转头便被大风吹散了头上的裹巾,露出了他那满头的黑发,还有额上那猩红的印记,察觉到黑衣人那平静的目光底下那股凶悍之意,络腮大汉呼吸一窒,那是.....一股挥之不散的....是站在尸山血海之上的惊天煞气....... 目光炯炯盯着络腮大汉,黑衣人轻声道:“东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