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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四)落水的人(1 / 1)

顾远方又继续钓鱼,他的鱼竿放到水里面后,很快就有鱼咬住了他的鱼竿,周围鱼儿围绕着鱼竿,漾起了一圈一圈涟漪,顾远方猛地一下将鱼竿往上甩动,将鱼拽了过来,而此时,他带来的鱼桶里面已经有五条鱼了。只是鱼儿们都不大,一会功夫却钓了那么多鱼,让顾远方有些自豪感。而他眼睛看向旁边的叶小林时,却见她早已经闭上了眼,她看顾远方钓鱼都看困了。顾远方不打扰她,又静静地钓起了鱼。叶小林总是对顾远方说:“不知道你怎么有耐心钓鱼的,像我就没有这个耐心 。”

而跟顾远方沉稳的性格不一样,叶小林就对钓鱼这个事情极其不感兴趣,因为她完全静不下心来,她只能在一旁睡觉了。而突然,水里“扑通”一声,像是有巨物落入水里的声音,叶小林猛然惊醒,她听见着身边有人在焦灼地说着:“有人落水了!有人落水了!”

顾远方听了,知道水里面有一个人掉了下去,出于正义感,他二话不说,把衣服一脱,就游到水里,想把那个人救上岸,但那个人似乎身体是故意的,故意往下沉,顾远方感觉到了他身体的沉重感,给顾远方的感觉就连带着自己,也要往下坠落!岸上围满了人,有的人发朋友圈,有的人在和叶小林同样很焦急地看,此刻叶小林的头上已经沁出了汗了,她觉得水很恐怖,而水此刻就像是恶魔一般,要将顾远方吞噬在它的死亡漩涡里,只见顾远方也随着那人身体往下沉,“远方!远方!”

叶小林呼喊着,她的眼泪已经出来了,就算是会游泳的人,在救人上其实难度也很大,有很多新闻上,都有人因为救人而溺亡。正在叶小林焦急地想要求助别人帮忙的时候,顾远方拉着他的肩膀,把他扶上了岸,此刻顾远方大喘着粗气,裤子,头发都湿透了。而那个男人被顾远方救上岸后,并没有感谢他的意思,而是一个劲地在哭泣,哭得声泪齐下,“你让我死!你让我死!死了就什么都摆脱了!”

他又要起身去跳到河里,却被顾远方一下子牵制住,他的手死死地抵住他的肩膀,声音带着恨意:“我可以不救你!让你去死!但是你在我眼里是个懦夫!死就能解决问题了吗?”

身边的有一个好心人人给两人带来了干毛巾,以及干的衣服,并对顾远方说:“我要是记得没错的话,你是公安局的一位警察吧?我邻居上次遭遇了偷窃罪还是你帮忙抓小偷入狱的,我看你很面熟!”

“是啊,我是的。”

顾远方声音浑厚,很有警察气概。“你叫什么名字啊?真是年少有为啊,真是个值得夸赞的大英雄。”

这个女人对顾远方的夸赞声让顾远方的脸上闪现一抹得意,但是顾远方心里在说,淡定淡定,无论如何也要摆出个样,他正经地说:“过奖了,我是应该的,我叫顾远方!”

“顾远方!顾远方!真是个见义勇为的人!”

很多人纷纷拿来手机拍照。一时间顾远方被很多人聚集围观了感觉自己有些透不过气来,而叶小林则在一旁偷笑着看向他,说不定他此刻内心正在因为大家的夸赞声而偷着乐呢!然而,地上被救的那个人却一点都不开心,他此刻就想逃离现场,起身就要走。顾远方知道,他此刻心情无法平复,说不定还会有死亡的念头,于是,他就对扬声大家说:“你们快散开吧!我跟他聊聊!”

大家也知道不能防碍警察办事,于是就纷纷离开了这个地方。顾远方对那个要轻生的男人说:“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啊?家住哪里啊!”

“我叫葛亮,我家就住在附近。”

他说话的时候,神色难掩悲泣,他哭泣不止:“我感觉我活不下去了!人间如同炼狱一般!”

“为什么要这么说呢?人生其实很美好的,要向前看,而且我看哥哥你其实面相是个很有福气的人。人生有什么难关过不去呢!一切往好的想!”

叶小林想尽自己最大的力量去安慰他。然而他非但没有感激叶小林,却觉得这个小丫头正在说风凉话,他打量了一下叶小林,问她:“你是不是年龄很小啊?我感觉你好像说得话不成熟!你觉得如果难关能过去,我会想到自杀?小妹妹啊,你是还没经历人生的痛苦啊,可能你的家里把你保护地太好了!要是你以后遭遇了挫折你就知道有些难关真的很难过!”

他的丧气话让叶小林哑然,她也有些自讨没趣的感觉,早知道这人这样攻击自己就不安慰他了。出于对女朋友的维护,顾远方对葛亮说:“兄弟啊,我女朋友也是好心安慰你,只是希望你想开而已。为什么你要出语伤害她呢!”

“唉~”葛亮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他对顾远方说:“我也是内心很郁闷烦躁,刚刚的话有得罪也是对不起了。”

叶小林拍了拍他的肩膀说:“没关系。”

顾远方知道葛亮心情一定很郁闷,他摸摸上衣口袋里的一包烟,抽出两根,递给他一根,自己一根,然后用打火机点着,叶小林看见,顾远方的眼睛抽烟时候微微眯成一条缝,他这样的时候很迷人,有一种桀骜不驯的感觉,但是他一般都不在叶小林面前抽烟,但这次也是为了安慰葛亮,所以叶小林能理解。只见他吐出烟圈,缓缓对葛亮说:“葛亮啊,你有什么烦心事就跟我说吧!你现在就把我当兄弟吧!”

葛亮也抽了一口烟,深思怅惘起来,他借着烟雾把惆怅吐露出来,他的心思很重,重的压的他喘不过气来,仿若烟能知晓他的心思,他通过烟把那些惆怅,愤恨都吐出来!他借着烟,又吐出来很悠长很悠长的哀怨来。但是这哀怨又启是这小小的烟能吐尽的!吸完了一支烟,把烟头用脚碾碎,跟泥土化作一体,脚踩烟头的力量仿佛要将那些琐事碾碎!他的言语带着愤恨,“你知道别人有多欺人太甚吗?”

顾远方问:“你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他摇了摇头,心情很是郁闷,他的声音因为恨意有些颤抖:“这世道生来是弱肉强食的!而我偏偏是这个社会最底层的人,我这几年很衰,先是我所在的物流公司倒闭,而我失业了。我都三十五了,干什么都有些晚!而且因为以前长期熬夜长期干物流我的身体也吃不消,就不打算再从事快递行业了!你知道吗?我老婆后来因为我一事无成跟我跑了!跑了的时候还用我信用卡借钱!借了二十万!这个臭娘们还把我积蓄全部拿光,跟着她的小白脸浪迹天涯了!”

说到这时,葛亮有些说不下去了,他痛苦地捂住了头,一个大男人竟然哽咽起来,又继续说:“你们知道吗?她就是欺负我是个老实人!我就是老实人好欺负!”

他突然情绪失控,又要去跳河,被顾远方和叶小林拉住,顾远方很同情地对他说:“你镇静!不要再做傻事了!”

“我很痛苦,我痛不欲生!我不是因为她用我信用卡借钱难过,而是她背信弃义,我哪里对她不好了!省吃俭用供着她!她却偏偏抵挡不住外界的诱惑!我真的恨她!我的妈妈就因为受不了打击喝农药死了!”

他突然疯狂抽自己耳光,情绪激动:“都怪我自己太傻!”

顾远方因为家境优渥,所以没有感受过像他这样为钱拼命的生活,他知道他一定受了很多委屈,不仅是家庭上的,还是社会上给予他这种弱者残酷的巴掌!他当了警察之后就看得到世间冷暖,而他早已经看清人性的凉薄,所以对于这样的例子已经见怪不怪了。对于葛亮这种人,顾远方是同情,是忧伤。他知道葛亮,肯定也讲述不出他悲痛的万分之一。而叶小林的世界里,一直都是纯净明媚的,和孩子打交道,自然没有接触到这世间的纷扰。也有可能是她年龄小的原因,阅历不够。她听了葛亮的话,虽然不能感同身受,但是也大为震惊,没想到人性会如此坏。她心里很同情葛亮,如果生活没有把他逼到绝境,他不会选择死的!见葛亮在抽自己巴掌,顾远方和叶小林忙制止住他,葛亮突然大哭起来,他的身体的影子在阳光下显得那么瘦小的一团,他的脊梁骨都已经凸出了,让人不难看出他生活的窘迫,一个大男人哭得很脆弱,他的身体蜷缩着,风一吹就要倒,而他内心筑起的精神世界早已经坍塌地不成样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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