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行之从来都是个没脑子的人,就算是真被冤枉了,也想不出像是赵洛之一样能够逆转局面的法子,就只能悲悲戚戚的喊着冤枉,最后还是当上了赵洛之的替罪羊。在替赵洛之诊治的时候,纪芙茵也冷眼在一旁瞧着,看到太医在搭上他的脉搏之后,脸上忽然就现出了一丝错愕的神情,但随即那错愕就在他的脸上一闪而过了。赵洛之伤的虽然重,但好在只是外伤,等血止住了,再开上一些药,基本就没有什么问题了,之后再需要的,就是长达几个月的静养了。等到这一场闹剧落幕,何皇后见帝君的脸色不好,就先找了个借口提前离开了,顾含谦二人也准备回去太子府,却被帝君给阻拦住了。纪芙茵见帝君示意自己暂时回避,就温顺地行了礼,退去到了外面。在附近的小花坛,纪芙茵等着不一定什么时候会出来的顾含谦,就在她正凝视着一株幼嫩的草叶时,忽然听到身后一个女声传来,“这不是太子妃么,真是巧,本宫竟然能够在这里遇到你。”
纪芙茵转过身,出现在她眼前的是打扮的雍容华贵的容贵妃,身旁只带了两名侍女,手里各提着一个花篮,里头还装了些花瓣。“容妃娘娘。”
纪芙茵是太子妃,是未来的皇后,而容贵妃,就是一个贵妃,虽说二人的品级是芙茵更高一些,可毕竟容贵妃算是长辈,纪芙茵还是对着她微微行了一礼,既不会太过,又不会显得无礼。“上次在宴席上看到你的时候,本宫就很喜欢你了,这次难得遇到,不知道太子妃肯不肯赏脸去到本宫的荣华宫,尝一尝本宫亲手烹的茶?”
容贵妃扫了明哲殿紧闭的大门一眼,“太子不会这么快出来的,本宫留个丫鬟在这替你传口信就是。”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容贵妃不会无缘无故地来找自己,躲也躲不了几时,干脆就跟着她去一趟,也好看看她到底是想要做什么。“容妃娘娘盛情邀请,我哪有拒绝的道理,否则的话,不就是太不识抬举了么。”
微微一笑,纪芙茵扫了一眼容贵妃身后的宫女提着的花篮,“容妃娘娘真有心意,以花瓣烹茶,真是极其风雅之事。”
这本是一句恭维的话,若是换了宫里其他的妃子,必定会点头微笑,兴致高的还会回应两句,可容贵妃在听罢这句话之后,竟然只是略带轻蔑地笑了一声,目光淡漠地从那些花瓣上扫过。“附庸风雅的事情,从来都只有你们大业的女子会做,我们通玄国的女人,从来都不喜欢这样娇滴滴的附庸风雅的事情,我们喝茶就是为了喝茶,绝不会去做什么把花瓣加在里头的风雅之事。”
容贵妃说出来的这话,竟然有些不加掩饰的表达着对大业的瞧不起,纪芙茵笑了笑,只当听不出她话里的意思来,问道:“既然不是为了泡茶,那容妃娘娘采集了这么多花瓣是要做什么的呢?”
“征儿自从回来之后,有些不太适应都城的气候,晚上总是睡的不太安稳,本宫就找了些有宁神作用的花瓣来给他做个枕头,也好让他晚上能睡的好一些。”
在提起赵广征的时候,容贵妃的脸上才能显露出一丝难得的柔情。同容贵妃一起去到了荣华宫,纪芙茵禁不住多打量了几眼,帝君对容贵妃绝对不是最宠爱的一个,但一定是最纵然的那一个,后宫当中,除守卫之外,其余人不得持有任何武器,可容贵妃的宫殿里头,却很明显地挂着通玄国的弯刀。除此之外,单是看这宫殿里头的摆设,就要比其他妃嫔的住处豪华许多,甚至要比皇后的栖凤宫更胜一筹。坐下来,纪芙茵恭维道:“帝君待娘娘的心意在这宫里头果真是独一份的,芙茵也去过别的娘娘的住处,可从来没有见到这么富丽堂皇的地方。”
“本宫怎么就没觉得多好,这宫殿空荡荡的,住的可是一点也不舒坦。”
容贵妃命人端上茶来,自己先端起一杯轻轻饮了一口,“这是征儿从通玄带回来的茶叶,太子妃尝一尝,看看味道怎么样。”
那茶的香气,同纪芙茵喝过的都略有不同,夹杂了一丝说不出的苦涩,可是当那茶水喝下去之后,却又是满口回甘,清甜的味道,把刚才那一丝苦涩全都给淹没殆尽。“先苦后甜,这茶的味道还真是特别。”
纪芙茵轻轻抿了抿唇,由衷地夸赞道。“征儿的病跟你有关系。”
纪芙茵微微一怔,凑到嘴边的茶盏又落了下来,容贵妃说的足够开门见山,可从她那张保养得益的脸上,却看不出她此刻的情绪到底是什么。纪芙茵轻笑一声,“听娘娘的意思,三皇子他病了?”
容贵妃微微一拂袖,抬起的眼眸当中泛着一丝湖泊一样的寒光,“你知道我是在说什么,本宫不喜欢你们大业人拐弯抹角那一套,本宫既然叫你来,就不是为了让你来消磨本宫时间的。”
“先前就听说容妃娘娘为人爽快,果然是这样。”
纪芙茵笑了起来,一双清凌凌的眸子直直的回应着容贵妃的注视,“不错,三殿下的病,的确跟我有关,可要说到起因,却是三皇子他自找的。”
“容妃娘娘今天如果是为了替三皇子讨公道而请我来的话,那估计娘娘是要失望了,要不是三殿下自己起了这个头,我又怎么能帮他续上这个尾呢?要怪也就只能怪三殿下他沉不住气,非要把不该留的人塞进太子府里头。”
说着,纪芙茵的脸上又露出了一丝疑惑似的事情,“说起来,容妃娘娘也应该是知道的吧,如果被帝君知道,三殿下他在宫里各处都安插了自己的眼线,他会如何来处置三殿下?二殿下他今天,可是刚刚被关起来。”
容贵妃对着她轻轻一挑眉,纪芙茵本以为像她性子如此高傲不羁的人,在听完自己的话之后,必定会对自己勃然大怒,可没想到,容贵妃她竟然笑了起来。虽说自己太子府里面就有着孙妙琼那样一个倾国倾城的美人,可是纪芙茵还是不得不承认,容贵妃在笑起来的时候,脸上的那种明艳,是她见到过的任何一个女子都及不上的。“有趣,本宫果然没看错你。能有本事把征儿给气到病,你也算是个有能耐的。”
容贵妃的眼底划过一抹幽光,“本宫想要让你投靠到本宫这边来,你愿不愿意?”
“容妃娘娘的意思,芙茵不懂。”
纪芙茵笑了笑,“后宫女子的本分,就是相敬和睦,辅佐君主,娘娘又不必上战场,我投靠不投靠的,对娘娘来说有什么不一样。”
容贵妃脸上笑意不变,“本宫是要你辅佐我的征儿,虽然你已经委身于太子了,但是我们通玄人不像你们大业,那么苛求于虚礼,本宫向你保证,只要你来到征儿的身边,不管是本宫还是征儿,都会允许你做正妻,也就是……未来的皇后。”
“娘娘说的越来越让芙茵糊涂了,我现在本来就是太子妃,往后也是皇后,只为了这皇后两个字,实在不至于同太子和离另嫁。而且,娘娘虽然是通玄人,可是在大业待了这么久,多少也该懂一些我们大业的规矩了吧。”
纪芙茵冲她淡淡一笑,“按照大业的规矩,只要有太子在,无论其他皇子多么优秀多么出类拔萃,皇位永远都只有太子一个人的份儿。”
“无用的规矩,一国之君,难道不是有能者担当么?”
容贵妃脸色一寒,艳红的两片唇轻轻抿在一处,挑起一个嘲讽的笑意,“有能者上位,这才公平不是么?”
“娘娘说的,芙茵也是认同的,只是……现如今大业皇子当中,最有才能的那一个,恰好也是太子,所以这跟娘娘所说的有能者担当,丝毫都不冲突。”
纪芙茵端起茶轻轻抿了一口,放回到桌上,“娘娘,我该告辞了。”
“你非要敬酒不喝喝罚酒是么?”
容贵妃脸色猛的一变,劈手从身后抽出了那弯刀,笔直地对准了纪芙茵的脖颈,“如此忤逆本宫,信不信本宫现在就能杀了你!”
“信。娘娘言出必行,一言九鼎,说出来的话芙茵怎么能不信呢?”
纪芙茵停住了脚步,那刀刃上散发的寒气,紧贴着她的皮肤,仿佛下一刻,那薄薄的刀刃就会刺穿她的皮肤,隔断她的骨肉。“只是有一点我还得好心提醒一下娘娘,娘娘可别忘了,就算是你那宫女不帮忙传信,还有在明哲殿当值的下人,他们可是有不少人都看到了,我是跟着娘娘你走了,我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太子他必定不会放过你。”
“就凭他?”
容贵妃的眉梢高高挑起,“那种弱不禁风的男人,空有个太子的名头又能怎么样?本宫今天就是要杀了你,看看你口中那个最有才能的太子,会不会有办法奈我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