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笑尘喑哑的声音传来。谢远脚步顿住。“你去干什么?”
谢远身子一僵,“没什么。”
“说!”
凌笑尘眼眸中带了凌厉,从他醒来就没有看到洛漓,心里空落落的,“洛漓呢?”
谢远鼻头泛酸,“姑娘,她采药的时候……”谢远忍不住,眼泪吧嗒吧嗒的掉。“到底怎么了?”
凌笑尘心慌,站起来,迅速移到谢远面前,一把捏住谢远的衣领,“快说。”
谢远喉头滚了几滚,艰难开口,“她被瀑布的急流卷走了。”
谢远的话犹如闷雷炸响在凌笑尘耳边,凌笑尘只觉得耳鸣,脚步踉跄。九州眼疾手快的扶住凌笑尘。凌笑尘深吸一口气,飞快的跑出去。跨马朝谢远说的瀑布狂奔而去。贺眠听见洛漓出事,心脏猛地收缩,连忙跑出去,贺殷追出去,一把拉住贺眠,“你有孕在身,我去。”
贺殷叫住芙蓉,“带公主进去歇着。”
转身又对贺眠道:“乖乖等我。”
凌笑尘到悬崖边,瀑布飞流直下,水势浩大。九州想象不到人被卷竟瀑布是否还能生还,“公子,要不还是……”“回去”两字还没说完,凌笑尘飞身而起,一剑斩断水帘,里面透出湿漉漉的石壁,哪里有人影。九州眉头紧蹙,水流这么急,洛漓怕是已经被卷走了。凌笑尘眼眶通红,握着剑的手隐隐发抖。九州有些担心,上前想拉住凌笑尘,不料只碰到凌笑尘的一片衣角。九州抬头时,凌笑尘已一头扎入瀑布中,“公子!”
九州撒腿就往前跑,恨不得随凌笑尘跳进去,贺殷一把拉住他,“你去瀑布里面找。”
贺殷一掌打去,瀑布被隔断,所有的水凌空而起,止住往下流的水,石壁裸露在外,九州感激的看了眼贺殷,跳进瀑布底下的水潭。九州担心洛漓可能会被卷到水潭,他一路下潜,遍寻水底,根本不见洛漓的影子。九州游上来,猛地呼一口气,跳出来。“有吗?”
“没有。”
九州一脸伤色,“要不我回去叫人,从上面堵住瀑布,再找人。”
“怕是来不及。”
贺殷望着水流的方向,也不知尽头在哪。“凌督主可能去下游了,我们去看看。”
九州没办法,只能跟贺殷下去。凌笑尘一路游下去,也没看见洛漓的踪迹,一直到尽头,凌笑尘发现水流变慢,浮上水面。凌笑尘游出来,看着眼前的情况,是一处深潭,不可见底。谢远也从水里出来,一言不发,眼泪却是一颗一颗的掉。九州过来,看见幽深的水潭,眼皮直跳,往里面扔了一颗石头,不见响声,这种情况,就算下去,也怕是不能游到最下面,更不要说找人了。九州也不敢劝了,他也不相信洛漓会这么走了,但是眼前的情景无不佐证他的想法。贺殷喉头滚动,想到洛漓,作为好友,他自是不相信洛漓就这么没了。“凌督主,节哀……”“胡说什么!”
凌笑尘猛地看向贺殷,眼里寒意渗人,犹如万年不化的寒冰。“就算抽干这里面的水,我也要找到人。”
“督主!督主!”
一群人吵吵嚷嚷的过来,谢远回头,声线激动,“是凤翊军!”
十三带着人跑过来,“谢远,找到了吗?”
谢远指了指水潭,声音哽咽,“从瀑布到这里一路都找过了,现在只可能在此潭中。”
凤翊军看着深不见底的水潭,沉默了。周围陷入可怕的沉默,大家都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所有人心里都像是压了一块石头。洛漓是为了救他们才遇难的。半晌,十三语气坚定,“姑娘一定还在,我们把里面的水弄出来。”
“对!姑娘一定还在!我们一定能找到!”
五百凤翊军异口同声。凌笑尘眼眶温热,小梨儿,你看看,你训练的军队这般矢志不渝,你等等,我们这就来找你。贺殷上前,“抽水太慢了,众位功力都不低,我们一起把水用内力吸出来。”
凌笑尘点点头,两人真气四溢,潭水被吸在半空,凤翊军运起轻功,飞到半空,齐齐运起真气往上吸潭水。此时凤翊军心里又是担忧又是感恩,往日洛漓对他们的训练严酷,也给他们教授一种很特别的秘笈,得亏了洛漓,他们的武功才能提升这么快。众人努力,总算吸完潭水,所有人脸色发白,汗水一滴一滴浸透衣服,可是湖底根本没有一个人!只有一件青色外衫,凌笑尘吸起衣服,是洛漓的。众人顿时泄气,手中真气流失,一潭湖水哗啦啦悉数落回去。所有人围在潭边,眼里没了光彩,死气沉沉的。凌笑尘看着眼前的潭水,像是一个无尽而又黑暗的深渊,洛漓在里面对她招手,凌笑尘眼里闪过喜色,“小梨儿,我来了!”
说罢径直朝潭水中倒去。“公子!”
九州眼疾手快的拉住凌笑尘,“公子,您节哀。”
凌笑尘一把推开九州,“你胡说什么,节什么哀!洛漓在里面,她在叫我,我要去找她。”
九州环抱住凌笑尘,可此时的凌笑尘力大如牛,根本拉不住。贺殷从后面一掌劈晕凌笑尘,“他已经失智,让他冷静一下。”
九州想把凌笑尘带回去,贺殷却道:“你就在这陪着他,你若把他带回去,他醒后还是要来的。”
凤翊军沉默半晌,最终在十三的带领下回去,他们还要守住北境,不能让敌人钻了空子,不能对不起洛漓一片苦心。湖边只剩九州和谢远守着凌笑尘。十三带领凤翊军刚回去,听见军营里欢欢闹闹的,一众人冷着脸进去,发现其余士兵一脸轻快。十三一把抓住一个士兵,“你在高兴什么?”
士兵愕然,而后道:“我们劫后余生,为了庆祝,公主今夜要宴请大家。”
十三和一众凤翊军一脸满腔怒火。“庆祝?我让你好好庆祝!”
说着,十三一拳砸在士兵脸上。很快,好些人围过来,“十三,就算你是抚北将军的人,也不能乱打人啊!”
“我乱打人?”
十三眼圈发红,他冷冷看着这些人,“姑娘为了救大家,采药遇难,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你们居然还在庆祝!”
众人沉默,洛漓有难?“十三,这到底怎么回事?”
一个凤翊军看不下去,把洛漓遇难的事情说了一遍,士兵又沉默了,原来是洛漓救了他们。十三深吸一口气,“我问你们,我们都是同时醒过来的,刚才我们去救姑娘,你们在哪?”
一个士兵低声道:“刚才好像也有人说姑娘出事,但是公主不让我们离开,说要防止匈奴进攻。”
凤翊军很快明白,是楚玉瑶阻止大家找洛漓,还真是恶心,她明明受姑娘帮助才得以保命,想不到这么恶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