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震怒。想也没想就去找蓝松柏算账,这笔账不可能不算,可怎么算都恼恨羞辱。除了蓝松柏,还有盛赟,这两个将他的自尊玩弄于鼓掌的男人,薄祈明一个都不会放过。蓝家跟盛家在一个星期内,接连着被打击的缓不过气,大有一蹶不振之势,两人去求薄弘却被拒之门外。薄大公子在安城要收拾两个人,谁能阻止,谁敢说不,谁又能逃过?答案如此明显。一场精心策划的阴谋,由岳翠微做饵,轻易就引来了薄大公子。原本,蓝松柏没想要薄祈明的命,他只想让他手下留情,可盛赟一脚油门下去,事情就这么无可挽回的发生了。车子是撞向岳翠微,她傻了眼,车灯晃得人睁不开眼,她以为自己死定了,可是下一秒,就被男人推开了。她踉跄着跌坐在地上,意料中的疼痛没有发生,一阵急刹,伴随着强烈的撞击声,愣了几秒,血液静止,抬眼,她就看见了倒在血泊中的男人。即便是到了现在,岳翠微都不明白,薄祈明到底是哪里来的深情呢,为了她这么个不值得的女人。急救室里,医生已经放弃了,刚说了句尽力了,薄弘直接就撅了过去,一阵人仰马翻。岳翠微傻愣愣的站着,直到手中传来微凉的触感,侧身就瞧见了一脸稚气的薄祈深,这个才十二岁的少年,有着超乎同龄人的成熟,她记得,婚礼那天,他也是这副面无表情的样子,但却坚持到了婚礼结束。十二岁的少年,连声音都没有变,清脆清冷的腔调,“进去吧,大哥在等你。”
岳翠微就这么被男孩牵着走进了病房里。没有眼泪,她只是茫然的站着,看着奄奄一息的男人,甚至都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感激?悔恨?不,她说不出口。眼泪掉个不停,所有的声音都卡在喉咙里。“祈深。”
“大哥,想说什么?”
男孩端坐在病床边,面色凝重,少有的成熟这会儿也难掩伤怀,只是强忍着。薄祈明的目光开始涣散,耗尽心力的说出最后的请求,“翠微身世凄苦,又怀了孩子,你……你以后要替我照顾她,别让她被人欺负了。”
薄祈深皱眉,略显稚嫩的眼睛看了眼身侧,木头一样的女人,没什么情绪起伏,“如果这是大哥最后的心愿,好,我知道了,我答应你。”
岳翠微,“……”难以想象的震动,难以想象的悔恨,突然就这么排山倒海的钻进了每一根神经里,疼得她颤抖,几乎痛不欲生。这男人……她多恶毒,多无耻啊,哪里值得他这样对待呢?薄祈明,她到底还是为他后悔了。因着薄祈深这句答应,往后十几年,岳翠微都过得很顺遂。……现在回想起往事,她忽然就想起了自己编织的谎言,对了,她是怎么跟薄祈明解释怀孕的事来着?想起来了。“祈明,对不起……是我堕落,我已经不干净了,我们分手吧,我配不上你了。”
“你说清楚。”
“我……我被蓝松柏强…暴了!”
呵,她真是个什么逗都能利用的女人呢,天衣无缝的回答。往事历历在目,一一浮出水面,孰是孰非,到最后报应都会一一降临,老天又怎么会厚待她这种女人呢。看吧,这不就报应她女儿的身上来了吗。麻木的走出医院,岳翠微忆起往事自然是懊悔的,可此刻更重要的是,她不能让自己的女儿重蹈覆辙。左易这种身份卑贱的男人,绝不是良配,她不能眼睁睁看着女儿废了自己的人生。拿起手机,她给薄祈深打了个电话,约他出来见面。刚刚当着小毒妇的面,什么都说不清楚,她被警告过,不允许对蓝明月多嘴。想起薄祈深,岳翠微忍不住眼底浮起恨意,如果说她当初对薄祈明只是备胎情结,那么后来的十几年,到底还是对这个小了自己六七岁,却又照拂了自己多年的男人,生出了些许不一样的情感。随着年龄阅历的增加,她也褪去了毛躁,就愈发的知道,这样的情感是特别的。蓝家别墅已经被没收,岳翠微重新租了间公寓,因为是临时的,所以并不大,一百多个平方,跟从前的别墅相比,到底还是显得局促的。烧了水,泡好茶,相差无几的时间,门铃就响了。岳翠微整理了下衣服,对着镜子又看了看刚化好的精致妆容,这才走到门口去开门。门一开,她就看见了伫立在门口的男人,挺拔英俊矜贵,眼底一派漠然显得高不可攀。薄家两兄弟的基因都很好,比之薄祈明的温润儒雅,薄祈深明显的侵略性更强,气场更迫人,尤其是他不说话盯着一个人看的时候,几乎令人无法抑制的心悸。能给她这种感觉的男人,这辈子大概都不会再有了,可遇难求。好几秒,岳翠微才收回目光,却止不住乱了的心跳,声音柔软低婉,“进来吧。”
薄祈深站着没动,眼底没什么情绪,更没有进门的打算,只是淡淡掀唇,“有什么话,说吧。”
岳翠微咬唇,他这么防着自己,心中便忍不住有点恼恨起来,“怎么,现在连进门跟我说句话都不敢了吗?我伤重刚出院,难不成还能吃了你?”
“蓝夫人,请自重。”
“你……”岳翠微见他态度疏离,加之此刻又只有两人,不自觉便流露了女人的幽怨神色,“祈深,我知道你一直都怪我嫁给蓝松柏,可你知道的,清霭要继续深造,身份不明只会令她抬不起头,我……我一个女人能怎么办?”
“蓝夫人,找我过来,是为了说家常?”
男人眉间隐隐透着不耐,不明显,但足以令人察觉。“祈深……”女人的目光渐渐痴迷,“这么多年,你一直都照顾我跟清霭,我心中感激,甚至……甚至偶尔会生出妄想,想着,这个男人是不是有那么一点点的……”呵。轻轻的哂笑,男人淡漠的眼神里覆上了情绪,轻易就打断了她的自言自语,薄唇挽起弧度,“你该不会想说,我看上你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