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也吃了一惊,刚想回握住男人的手,他已经快速松开她,拉开车门走了下去,三两步就把倒在地上的女孩抱了起来。脸上的那点愕然很快就消失了,明月面无表情,看着男人把蓝清霭抱进了后座,神色焦急的命令司机去医院。“……”呵,无休无止呢。蓝清霭晕过去了,身上倒是没有太多外伤,只有膝盖的地方,连同裤子跟腿都破了皮。明月扫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心里已经没有任何感觉跟波动了,寻死觅活而已,熟悉的手段,实在是没必要震惊了,哪怕是假装。车子的后座空间有限,因此薄祈深将蓝清霭抱坐在了腿上,车祸嘛,也就不讲究什么合适不合适了。“明月……”“嗯?”
她侧过脸,看着男人欲言又止的为难神情,甚至勾起了笑意,极淡,亦或者是麻木。“我送她去医院,马上就带你回家,别生气,行吗?”
“行啊。”
她一口就答应了,笑意益发明显,“薄总这是助人为乐呢,救人这么大的事,我当然没有意见了,我要是有个什么意见,前车之鉴摆在这边呢,尾椎的伤刚好,我可不想再自虐了。”
薄祈深,“……”男人深邃的眼里翻滚着暗沉,下颌线紧绷着,是忍耐也是懊恼。之前的事是他不小心,那么这次,怕是会让本来就如履薄冰的关系,更加的雪上加霜了。即便如此,他也没有选择的余地。怀里的女孩羸弱而娇小,年纪轻轻就被牵扯到这些事里来,正因为如此,他才放不下。有件事她的确说对了,十几年的照拂,她们不可能雁过无痕,或许算不上家人,但要他不顾她们的生死,好像也是不可能的。很快就到了医院。薄祈深抱着蓝清霭下车,疾步往急诊走,司机拉开车门也跟了上去。车子熄了火,明月坐在车里,黑暗,安静,只听见自己乱了的呼吸声,像是被人遗忘了般。手颤抖着,想从口袋里去找手机,翻了会儿才想起来,手机被薄祈深捏碎了。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呼吸慢慢的沉淀下来,她缩在角落里,抱着自己的膝盖,眼泪一点一滴,直至汹涌。哭够了,她才推开车门下去。拎着自己的行李袋,看着医院里出入的车辆,慢慢的往外走,难以忍受,也不想忍受。医院旁边有间小卖店,她过去借了手机,给盛新蕾打了个电话,一个字都没有说出来,就哽咽的发不出声音了。最后,还是小卖店的老板告诉了盛新蕾地址。明月抱着行李袋,坐在小板凳上,红着眼睛,整个人木然的像是入了定。老板看她这副样子,以为她遇到了坏人,好心的给她倒了杯热水。“小姑娘,发生什么事了,要不要报警啊?”
捧着热水,明月摇头,茫然无措,哽着声音低语,“报警没用的。”
老板怔住,安慰道,“小姑娘,看你年纪轻轻的,跟我女儿差不多大,不管发生什么事,千万别想不开,多想想你的父母。”
“我妈死了,我爸在坐牢,今年刚进去,刑期十三年。”
老板,“……”看着漂漂亮亮的小姑娘,想不到身世这么可怜,老板见她哭得可怜,难免起了恻隐之心。“小姑娘,你还年轻,人生还长着呢,就算没有父母,你也得为自己活着不是?你看你,这么漂亮,哪怕去参加个什么选秀,估摸着也能养活自己。”
遇见陌生的好心人了呢,明月苦笑了下,“谢谢老板,我想得很开,不会寻短见的,放心吧。”
“那就好,那就好。”
老板见她不想说话的样子,也就没再说什么,反正她的朋友马上就来了。差不多半个小时,唐北辰的红色跑车就停在了小卖店的门口。盛新蕾跟唐北辰并肩走进了小店,在角落里看见了蓝明月,红着眼睛,面色苍白,狼狈而可怜。“月儿?”
盛新蕾蹙眉,一脸的担忧。明月扯了抹笑,极淡,虚无,被抽光了力气。“发生什么事了吗?”
唐北辰接过她手里的行李袋,俊脸上浮着关心。明月站了起来,坐的久了,腿有点麻了,伸手就抱住了盛新蕾的胳膊,语气淡淡的,“没事……没什么大事。”
盛新蕾闭眼叹口气,扶着她的手,“薄祈深,又干什么了?”
明月被扶着往外走,情绪已经彻底冷静下来了,“蓝清霭撞车了。”
“故意的?”
盛新蕾都不作他想。“嗯,车子刚发动,她就往车头撞了过来,晕了,薄祈深送她去医院了,现在应该正在里面抢救呢。”
“她撞的是薄总的车?”
盛新蕾觉得简直可笑。“嗯。”
“……”走出小店,唐北辰将她的行李袋搁在副驾驶的位置上,又给她们拉开了后座的车门,听她这么描述,就忍不住轻嗤,“自己撞过来的不是碰瓷么,薄总不报警,居然还送她来医院,够善良的。”
关上车门,盛新蕾扯唇笑了一声,讽刺道,“你们男人不就喜欢这样的女人么,一哭二闹三上吊,这么柔弱,这么需要人保护,可不是得上赶子献殷勤。”
“……”唐北辰怔了下,从后视镜里看了眼女人清冷的面容,悻悻的没再说什么。“送我们去薄家别墅。”
盛新蕾淡淡的开口。“为什么?我……不想去。”
明月本能的抗拒。盛新蕾解释,“去哪儿都躲不掉,那就去他眼皮子底下待着,月儿,别怕,我陪着你。”
“你要住在薄祈深家里?”
唐北辰明显的不悦了。“你也可以住,如果你愿意的话。”
“盛新蕾,你……”“月儿心情不好,我陪着她有什么问题?她以前也是这么陪着我的,你不想送我们,我们可以打车。”
说着就要去拉车门。“我送!”
唐北辰急切的说出这两个字,像是怕说晚了,她就真的要走了般。他不高兴,不愿意,却抵不过她一句不在乎。苦笑了下,男人发动车子离开了。明月靠在她的肩上,心安,又无奈,声音里透着茫然无措,喃喃道,“小蕾,我真的已经受够了,真的,可是我又能怎么做呢?”
“车到山前必有路,不怕,离不掉,那就互相折磨,你折磨不了他,可以去折磨他在乎的人。”
盛新蕾语气很淡,款款而谈,像是说着再寻常不过的内容。薄祈深最在乎的人……是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