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抓了一只鹿送进城,那人叫人给了她二十两银子,两袋粮食,还帮她送回了家里。安戎冉也是很意外,他没有想到会在这里碰见这个小丫头,深邃的目光从她满是惊惧的脸上划过落在她的手上。那只手被颜良死死的握着。这么多人突然闯进院子里,昭昭脑子跟炸开了似的,她突然就记起了前世她被那些人带上车的时候,那些原本已经模糊了的记忆,在这一刻变的格外清晰。被带走,被日复一日的关着,抽血,打针。这辈子又要再来一回吗?一想到这个她抬眼看着安戎冉,这个人她认得,第一次见面她就觉得这个是好人,希望他真的是好人,希望他真的是。然而安戎冉并没有看她,似乎根本不认识她一般,目光落在他旁边的颜良身上,冷声道:“耶律颜良,这回,我看你再往哪里逃?”
听了他这一声,昭昭心里咯噔一声,她跟了林长生五年,林长生跟她讲过很多东西,也教了她不少。耶律这个姓氏不是大蜀的,而是浮云岭那边的高凉人,还是高凉皇室。所以说,这个人是潜进安西道的高凉细作?该死的男人!耶律颜良冷笑道:“往哪里逃?追了我大半年我还活着,安戎冉,你也不过如此!”
说完,手中猛然一甩,把昭昭朝安戎冉甩过去,他自己则快速转身朝林长生的坟跟前跑过去,纵身一跃,从篱笆里面跃出了院子。安戎冉身子一闪,伸手抓住了昭昭的衣裳,他身后的人折身冲出院外,很快就和耶律颜良交上了手。耶律颜良先前跟安戎冉已经交过手,受伤不轻,这会儿被人围攻很快就落了下乘。然后被人擒住,拖进了院子里头。昭昭没有那个精力去关注他现在如何,她被安戎冉拽住,那双深邃的,满是寒意的眸子好像分分钟能把人凌迟了一样。半响,安戎冉才问她第一句话:“你和耶律颜良什么关系?”
昭昭迎上他审视的目光摇摇头:“不熟!”
话落音,一旁被擒住绑成粽子一样的耶律颜良道:“怎么能不熟?我们吃着一锅饭,睡在一个屋,昭昭,你可不能这样翻脸无情啊!”
昭昭闭眼,仰头叹气,死男人,现在弄死他会不会被人怀疑自己是杀人灭口。“真的,年前遇到的,他冻的要死了,我不认识他,看着好歹是条人命,所以就拖回来。想着要是没死好歹也是条人命,要是死了就找个地方挖坑埋了,总不能让他死在大门口。”
安戎冉的脸色并没有因为她的解释而缓和又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昭昭指了指不远处:“守墓!”
话落音,安戎冉便不再问她,冷声道:“带走!”
当然,带走的不止是耶律颜良,还有昭昭。高凉细作潜入安西道,安戎冉身为安西大将军,带人追捕了半年,按照他得到的消息,潜入的人死的死,捉的被捉,唯一在逃的就是高凉的三王子耶律颜良。可凡事都有例外,在安戎冉这里,绝对不会让这种意外发生。不论这个丫头到底是不是高凉细作,但凡和耶律颜良有牵扯,他都要把人带走。昭昭哪里肯跟他走,她觉得自己要是跟这人走了说不定又得被关起来。她不要,呼吸惯了自由的气息,她再也不要被关起来,过那种暗无天日的日子。心中又惊又怕又急,抬手就朝安戎冉挥过去,哪只这人却跟早有防备一般,往后轻轻一仰,避过她这一圈,抓住她手腕,卸了她手上的力道,然后干脆利落的抬手一掌劈在她的后颈之上,任由她软巴巴的倒在冰冷的泥地上。等昭昭倒地,外面的人把她拖出去,安戎冉径自进了草棚子,还没有到跟前,附身捡了一块巴掌大的石头丢了过去,没有任何的异样,他这才进棚子。棚子里面除了那个床就是狗窝,还有一堆松叶,皆被他翻了个底朝天。连菜窑也没有放过。可是,除了一堆风的半干的肉和萝卜白菜,没有找到任何可疑的地方。如此,只好作罢,带人从山梁之上悄无声息的离开,没有惊动村里任何一个人。整个浮罗山都属于安西道,然而安西驻军却离浮罗山有些距离,下了山,离开清溪郡,再走上五六十里才能到驻地。昭昭醒来之后在一处黑漆漆的屋子里头,地上依稀能看见一些稻草,不知何处有滴答滴答的滴水声,一股子阴冷气息让人忍不住打哆嗦。她的手脚皆被铁链子锁着,稍微一动就会传来响声。又是铁链子。只不过这回不再是四四方方的白墙壁,到了这么一个黑漆漆的鬼地方,也不知道那些人会怎样对她。外面好像多了点动静,她细细听着,似有脚步声朝她这边走过来,还不止一个。接着,四周就亮了起来,她抬头,见门被打开,两个穿着铠甲的士兵手持火把站在门口,把这黑漆漆的地方一下子就照亮了。来的两个人她都认识,可是一面之缘,她连人家姓甚名谁都不清楚。彭垚跟着安戎冉进了地牢,挑眉看着角落里蜷缩着的那一坨,嘿了一声:“小丫头,我们又见面了,缘分不浅呐!”
昭昭看了他一眼没有吭声,心里却默默应了一句:狗屁的缘分不浅。见她不答话,彭垚悻悻的摸了摸鼻子不死心的问道:“跟我说说,你怎么跟耶律颜良认识的?”
“我说了,我跟他不熟!下大雪的时候也不知道他从哪里跑来的,就在我门口,我以为他死了,正打算出去把他埋了,谁知道他没死,我总不能把人直接活埋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