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空棺,杨家源的尸体并不在里面。大家也都知道这只是杨麟用来给段墨安施压的一个道具,只是没想到段墨安今早会如此暴躁,直接公然裂棺。“杨麟,你抬个空棺来这里,是打算把谁放进去?”
“陛下,杨家妇孺都是无辜的,他们只是听闻家源惨死,一时伤心过度……”“哼!他们既然敢在宫墙外闹事,那他们就不无辜。”
段墨安这两天可是憋着火的,现在竟然有人送上门来让他杀,那他只好杀人了。“而且你棺材都抬来了,那不抬点东西回去,岂不是让爱卿白折腾一早上。”
听到段墨安的话,杨麟双眼泛红,今日的事情与他的设想差距太大,段墨安一上来就杀人,完全打乱了他的说辞与计划。没有办法的杨麟只能再次看向蔡兴垚,可蔡兴垚还是不予理会。杨麟彻底绝望了,他也明白了,这根本就是蔡兴垚故意的。他一开始根本没打算弄什么哭墙,抬棺,昨天夜里,正是蔡兴垚派人传话,让自己今早抬棺哭墙。现在仔细想想,此时段墨安还因为南疆公主一事在气头上,自己弄个哭墙,不是送人给段墨安杀吗?段墨安这一刀杀下去,杨家与段氏再无回還的余地,现在能保住杨家的也只有他蔡兴垚了。而且死了这么多人,杨麟在杨家的家主之位也没那么稳固了,改日他恒海门想换家主也是方便了不少。没想到杨家此次换主,代价竟如此惨烈!杨麟已经没有早上刚准备进宫时的锐气了,他看明白了,杨家对恒海门根本没那么重要,更甚至,杨家只是恒海门用来恶心段墨安的一个工具。杨麟紧紧握住拳头,狠狠压制着自己体内翻涌的灵力。今日的耻辱,他早晚找回来的。“陛下,哭墙闹事的人杀了,是不是可以为我儿做主了,我儿昨日可未曾在皇宫里闹事。”
杨麟咬着牙再次开口。“你要我以命偿命对吧?”
段墨安笑了笑,“如果我告诉你昨天是蔡公杀了你儿,你可还要我替你做主。”
蔡兴垚终于抬起了头,混浊的眼中闪过一抹冷色,“陛下,这种玩笑可开不得。”
“陛下,杀人者是七皇子段忧,当时现场就有数人亲眼看到。”
杨麟赶忙开口。现在恒海门已经是杨家唯一的倚仗了,他可不能触怒蔡兴垚。“你说忧儿杀了你儿?”
段墨安高台上走了下来,来到杨麟的面前,“若是我不愿以命偿命,你当如何?”
“段墨安要杀他!”
杨麟整个后背都湿了,身躯也颤抖得越发厉害,愤怒,不甘,绝望,种种情绪在他等等心里翻腾。他今天终究是判断错了,全京城都在喊的那个废物,只有他杨家当真了。杨家源昨天当真了,今天他也当真了。段忧仍旧是段墨安的逆鳞,那个曾经无比闪耀的少年原来一直都在段墨安的心里,即使再暗淡,段墨安也容不得别人触碰。杨麟回想起十年前,大离王朝与西边的莽国交恶。莽国三千宗师率十万武者陈兵西境,大离王朝覆灭在即。那种时候,满朝大臣无一人敢战,举国弥漫着绝望的情绪。正是在那种时刻,当时尚未满七岁的段忧提剑上朝,依次走到群臣面前,立剑,弯腰,拜请,没有多说一句话。杨麟当时也在朝堂之上,他就这样看着那个比剑还矮一截的稚子一点一点唤起大离王朝的斗志与勇气,他从段忧的眼中看到了大离王朝千百年来积攒的骄傲,那是他这辈子见过的最坚毅的眼神。那一日,这些平常时候高高在上的宗师,大宗师,全部在一个孩子面前低头了,那个大离王朝最年幼的皇子,就这样勇敢地站在了所有人的前面。之后,段忧北上入恒海,以血肉之躯连败当时已经踏入武者行列的十名恒海门少年天才弟子,最终请得圣人出山,替大离王朝压阵。为大离王朝最终击退莽国立下不世之功。至此,段忧之名响彻南方大陆,成为大陆十大圣子之一,并且是其中最为年幼,也是唯一一个还未修炼的人。杨麟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时间真是太过残酷,不过十年,他竟然要靠回忆,才能想起这些往事了。“陛下,微臣错了!”
杨麟此时再不敢硬气。这狗东西,反应还真是快啊!段墨安缓缓散掉汇聚与手臂的灵力,他之所以走下来,就是想趁机击杀杨麟。这么近的距离,蔡兴垚定是来不及阻止的。可惜最后关头杨麟服软了,他便不好再出手了,毕竟杨麟只是来申冤,可还没有真的谋逆。蔡兴垚也是松了一口气,今天还真是差点玩大了,万一杨麟死了,那他可就亏大了。先不说为了策反杨家费了那么大功夫,就单单杨麟这个三品大宗师,就不是随随便便可以舍弃的。好在杨麟不是傻子,审时度势做得不错,没让恒海门这么些年对杨家的投入付诸东流。“你不是要我给你做主吗?怎么又说你错了?还是你在逗我玩?”
“陛下,家源身死一事另有缘由,微臣不该盲信小人,胡乱攀咬七殿下。”
杨麟现在也看清楚了,只要不扯上段忧,那一切都还好说。“你知道就好,退下吧。杨家源一案,我自会调查清楚,给你一个交待。”
既然杨麟服软,那段墨安自然也是要给他面子。杨麟知道杨家源这一事已经不会有后续了,可是他也没办法,除非蔡兴垚开口。所以此时的他也只能默默退下。今日他杨家,算是彻底没了尊严。蔡公,和亲一事,南疆那边现在什么反应?段墨安也不再管杨麟,转而看向蔡兴垚。蔡兴垚上前答道:“昨天定下七殿下为人选后老夫便去见了南疆使臣,对于可以嫁给大离皇子,南疆是十分欣喜的。所以一切礼仪就按我们这边来,时间也让我们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