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要去找季寒!这本日记最后一篇写了,季寒说要不惜一切代价救她。杀人的是她,不是季寒!她只要带着这本日记本去给季寒翻案,说不定能成功!她就知道,季寒是为了让她愧疚,才会替她顶罪的。蓝梦的身体微微发抖,心中某种情绪似乎要从胸腔里溢满,漫出来。那情绪好似烈火,灼烧她的心肝脾肺脏无一不疼!季寒,你不能就这样偷偷躲起来了。季寒,你这个大白痴!季寒,你替我顶罪了,把我救出来,你叫我一个人以后怎么办?一人做事一人当,是我杀了人,不用你帮我顶罪!蓝梦打定主意,拿起日记本就朝着外面跑。她去了警局,说是要给季寒翻案。她模样很狼狈,邋里邋遢的,说话颠三倒四。警察把她当成是疯子,很不耐烦地把她赶出去,叫她别捣乱。蓝梦不甘心,又去了监狱要见季寒。却被告知,季寒已经被转去别的地方服刑了。“去了哪里?”
她追问。“我说,你就别找了。像他这种终身监禁的人,都是被送到深山的地方服刑,那种地方很苦的,你一个女人根本不可能到那里去的。”
“那他又留下什么东西,或者什么话给我吗?”
她颤抖着声音再次问。狱警摇摇头:“没有。你走吧!”
季寒不见她?怎么可能?季寒不是很爱她吗?他那么爱她,又怎么可能不见她?一定是这个狱警在骗人!他是真的躲起来了,再也不见她了……不管她做了什么,他都再也不会见她了……蓝梦面如死灰,身体微微发抖,喉咙一阵甘甜,蓦地一口鲜血喷出来。她踉跄着,冲向监狱的大门,开始大力地拍打。“季寒,你给我出来!”
“季寒,我看到你的日记本了,你给我顶罪,是想让我内疚一辈子,再也忘不掉你吗?”
“季寒,你出来,有这个日记本,我就可以帮你翻案!”
“季寒,你出来!”
狱警被她突然发疯的举动吓了一下,上来拖开她,“喂,你干什么!这里不是你胡闹的地方!”
“滚!”
蓝梦手抓脚踢,像个泼妇一般踢开狱警。她的声音沙哑得不像话,她一字一句开口:“我要见他,让他出来!别像个缩头乌龟躲在里面!”
狱警欲言又止,想要说些什么,最终还是忍住了。想起那个人临终前的嘱托,说绝对不能让她知道……这里毕竟是监狱重地,蓝梦被赶走了。她不甘心,绕到了监狱的后门。她徒手去刨挖,哪怕是挖个洞,她也要钻进去!蓝梦踉跄着跑到监狱的后门,开始徒手去挖。她要挖开这里,她要进去,要进去!她曾经也被关在这个地方。在这里,她从人人追捧的大明星变成了阶下囚。可以说,这个地方是她一生的耻辱,她这辈子都不想再回到这里。但是现在,她却想要进去。甚至她迫不及待的想要进去,不惜用手去挖开。她没有任何工具,仅凭着一双手就想要挖开钢筋水泥,层层铁网。这样的行为,无疑是痴人说梦。她仿佛感觉不到疼痛似的,双手很快就变得血淋淋的。坚硬的石块磨破了她的皮肤,露出里面的血肉。她的双眼,就像是被血水泡过一样的通红。她不相信!她不相信季寒会不见她,他不是爱她吗?他不是爱她爱到骨髓吗?他怎么可能不见她?甚至连句话都没有留给她?对,一定是那个狱警骗她的!指不定季寒现在就躲在里面的某个窗户里,正看着她愚蠢的行为偷笑呢!她飞快地刨挖着石块,很快一双手就变得鲜血淋漓。她就像是一头绝望的野兽,在这一瞬间爆发了全部的潜能,飞快地刨挖着。时间一分分过去……她的手却始终没有办法挖开钢筋水泥,也没有办法穿过这面高墙。她的双手已经血肉模糊到让人不忍直视,她的脸色却是不正常的红。“季寒,你出来!”
“季寒,你滚出来!”
“季寒,我看到你的日记本了,你是傻—逼啊!”
“季寒,老娘用不着你顶罪,你滚出来!”
“季寒!”
她一遍遍地重复地喊着季寒的名字。刚开始的时候,声音一声比一声大。到了后面,声音一声比一声小。渐渐的,语调染上了呜咽,染上了绝望。她没有放弃,不住的在四周转悠。不时到处摸一摸,敲一敲,企图找到一个可以让她进去的地方。她的双手全都是鲜血,她摸过的地方全都被染红,她走过的地方都是她滴下来的血。一寸相思一寸灰。从前蓝梦不理解这几个字的意思。她爱宋凉生,想要宋凉生,那样能满足她虚荣心。她现在却忽然懂了。一寸相思,寸寸成灰。直到现在,她才发现真正去爱一个人,是一件多么痛苦的事,被爱却是那么幸福。人与人之间的感情,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差异?这种差异甚至已经不能算是一种差异了,而是人类最强烈、最真挚、最痛苦的根源。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样的折磨,比情感上的折磨更让人痛苦。肉体上的折磨,是别人在折磨你。情感上的折磨,却是你自己在折磨你自己、虐待自己,甚至会把你自己当做是你自己最痛恨的仇人。因为你恨你自己,为什么要做出这种事,为什么要去爱一个根本就不值得你去爱的人。蓝梦进不去这堵墙,找不到那个人的存在。“季寒,你出来……”蓝梦哽咽,眼睛里却透着疯狂,四周回荡着她尖锐悲凉的哭声。她举起了两只已经血肉模糊的手,“季寒,你不是最心疼我的吗?你看看我的手,现在都成这个样子了,你还不出来带我去医院?”
四周很安静,是一种死寂。不远处,有两个狱警远远站在那边,看着蓝梦的行为。“要不要过去跟她说一声?”
“别,季寒临终前再三嘱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