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天清晨,事实上,刘文第二天就去了铁匠工坊。穿的是,是他曾经在工厂里上班里那套帆布工作服,蓝色的。八级工牛不牛。在刘澈父亲还是工人没下岗那个年代里,当时的评定方式可不是现在的初中高等级。刘澈三叔死的时候,是人称六级半的技工,在县城里去帮个手,都属于横着走的高级人才。刘澈的父亲,真正的八级车工、八级镗、六级铣工。记得当年工厂改制,分配来的大学生技术员,都要在他面前尊敬的称一声师傅。可就是这样,刘文一直都说自己这个八级工水份大。为什么?刘澈记得自己刚上大学的时候曾经问过,刘文当时没回答。可事实上呢,刘文的师傅,老一代的八级工,机床等精密机械全是靠这一代人手工打造的,那才是一等一的师傅。当年老印染厂,一位八级老师傅,凭一双眼睛可以把黑色分出上百种来,何等的傲气。老师傅出手,立见高下。进了工坊,刘文一眼看到那里有两只轴套,靠在半米之内看了一眼,然后扫了一眼图纸:“这个,差五道!”
五道,听到这个数,当下就有工头去请神工尺,也就是现代的千分尺。这东西少,所以平时不会拿出来。一量,果真是比图纸上差了五道。五道有多少,百分之五毫米,这个是优品,因为刘澈所需要这个轴,误差在半毫米都是好东西。这个称呼上,有北道南丝的说法,北方工人把百分之一毫米称为道,南方工人称为丝。长身一礼呀:“您老好眼力,只是却没见您老佩匠牌?”
刘文还不知道匠牌是什么,当下陪着刘文一起进来的人低声说道:“吩咐下去,所有人停了手上的活计,这位是匠宗,大匠宗!”
辽东几十位巅峰的匠师还在争着匠宗的资格呢,匠宗也分为上中下三等,之上还有一个大匠宗,代表着无比取代,一人就代表着一营兵马的力量。钢铁坊的人只听说让他们修整,准备干大活,会派一位师傅前来。竟然来的是位匠宗,大匠宗。呼啦一下整个工坊上上下下所有人在刘文面前列队,齐声高喊:“拜见宗匠大人!”
大人,是对官员的尊称。但匠人们却一致认为,匠宗这级别也有资格称为大人。这钢铁坊之中,就有四个人在力争下等匠宗的资格,此时心中却是激动,并没有丝毫的不服气。辽东匠举规则严谨,绝对来不得半点虚的,上等匠宗的称号须有上九席至少三位签名认可,并上报大司马。大匠宗甚至无人知道,需要怎么样一个严格的审核制度。可四位有资格评下等匠宗的人心中欢喜,他们相信在这位匠宗身上可以学到本事,有利于他们争今年九个匠宗的名额。“图!”
刘文一抬手,身后就有人把图纸给抱了上来。这图纸,刘文是十天时间日夜不休息画成的,就是刘澈那一句,纯手工打造一台蒸汽机来。可这里,已经有了水力与畜力的简单机床,比刘文想像之中的工作环境好多了。十至十五的功效是刘文心中的理想数字,最低不能低于七。蒸汽机刚刚被发明的时候,仅仅只有百分之三,发展了几十年都没有超过十,对于原始手工来说,十是一道天堑。“我初到这里,不太懂规矩,有什么说错的各位体谅。这次要加班,日夜赶工。加班费我和你们大司马谈过,只会更好,绝对不会差。各位辛苦了。”
刘文一抱拳。“尊大匠宗吩咐!”
众人齐声回答。什么加班费之类的,这些人就没想过,只是一心想着如何报答大司马给他们的好日子。“第一个难题,压力容器。就是一口锅,密封的锅……”刘文开始讲解图纸。最难的三大难点,一就是压力容器,二就是传动部分,三就是活塞部分。仅是压力容器部分,刘文就讲了整整一天,随手画的图纸超过一百张简图,说是简图,八级工呀,这机械制图的水平只有一个字。牛!当晚,刘文竟然没有回去,他不想走。离开工厂多年了,没见过这么热情似火的工人们。焊接不可能,那就扣加铆接,钢板厚度加大,再加上加强筋。十天十夜。整个工坊就没有停过,日夜苦干,刘文累就在简单的板床上休息一会,只是每天都会有一位医官过来为他诊脉,人参这样的高级东西,都给刘文泡着喝了。刘文这大宗匠的称号是不是名符其实,还没有人去想过呢,只知道他们制作的东西,他们根本不明白这是什么。但对刘文心中已经说了无数次服字。活塞环,刘文心中难度最大的小物件之一。可他只是报一个尺寸,这边凭一双手,一只铁锤,硬是给他砸出来合乎要求的活塞环。“好手,好锤呀。”
刘文称赞了一句。可谁想,这位仅仅只是中等匠师,还在学习一些知识,等来年春天大考去评上等匠师呢。第十天深夜,刘文亲手组装,搬搬抬抬的事情,这边力气大的多着呢,但组装这东西没有人会。这怪东西终于在天亮前组装好了,也就是七尺高,一丈四长的一个物件。集三百工匠,十天十夜,就为了这么一个怪东西。“去叫刘澈来,让他看看老子这东西。”
全场哑了,敢直呼大司马名字这在辽东是禁忌,大禁忌。“发什么呆,老子叫儿子名字不行呀。”
刘文吼了一嗓子,众人更蒙了。这位是大司马的父亲?当下就有好几个跑出去了,有去汇报工坊管事的,有去找护军的,也有往大司马府跑的。动了,整个盖州都动了。刘澈还在床上呢,距离这边工坊最近的老可汗带着一千人马就杀到了。“老兄弟,这十天我喝酒都味道,只听说你日夜不休,这心里惦记也没敢打扰,今早上天没亮就醒了,就想着老兄弟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