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王府,夏侯亦吩咐厨房准备了一桌丰盛的宴席,吩咐韩十一招呼着萧铎,自己带着颜不悔去了内宅。“干嘛呀你,神神秘秘的。”
“带你去换一个人。”
“谁啊?”
“你见了就知道了。”
夏侯亦拉住颜不悔的手,一路穿过廊亭在他居住的院子停下了脚步。“不悔,那日是我的错,我不该让你一个人回去的,如果我跟你一起回去,你就不会受这么多苦,我想弥补你,可是能做的实在是太少了,”“我没怪你,万般皆是命,是我没有想到,颜昌能这般狼心狗肺。”
“进屋吧。”
“嗯?”
颜不悔挑眉,疑惑的看着夏侯亦,正说话间,门被推开。只一眼,颜不悔变愣在了原地。“姑娘。”
“萍姨。”
萍姨一把搂住颜不悔,二人哭的撕心裂肺。萍姨年轻时,容貌妍好,颜家二夫人容不下她,送去柴房做烧火丫头,就这样,依然受尽委屈,后来竹林来了个燕小娘,有孕在身需要人照顾,索性把打发了出来,两个人相依为命,一转眼就是十四年…如今燕小娘死于非命,颜不悔下落不明,这大半年时间里,萍姨仿佛老了十几岁,一双眼睛哭的看什么都模模糊糊,在屋里听见颜不悔的声音,一颗心再也能平静。“姑娘。”
“萍姨,今日哭过,再也不要因为小娘亲走了而难过了,兴许这是最好的归宿。”
燕小娘骨子里是传统的女人,休夫、出走,这样的事颜不悔做得出来,她却无论如何也做不到,那日答应颜不悔,现在想来,也只是她想保全女儿的一种方法。萍姨泪眼婆娑的望着颜不悔。“我们的伤心,我会如数还给他们颜家,一个也别想跑。”
颜不悔蹙眉,眼中隐忍着仇恨。“不悔,你这样恨,莫不如改个姓吧。”
夏侯亦心疼的看着颜不悔。“改什么?”
“索性跟我姓夏侯。”
颜不悔冲他翻了个大白眼。夏侯,那是国姓。看着二人拌嘴的样子,萍姨勾起嘴角。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里,不多时拿出了那只盒子,单薄的锁依然牵挂在那。“姑娘,出来的急,能带出来的,只有这一个盒子了。”
颜不悔摊开手,夏侯亦愣了片刻把自己的手放了上去,被颜不悔嫌弃的甩开了。“刀啊,你让我用手掰开这锁头?”
夏侯亦不好意思的呵呵一笑,从腰间拔出一把短刀递给了颜不悔,只一下,单薄的锁头便被撬开。盒子里,三样东西,燕小娘带她生辰时送她回家簪子,夏侯亦给的那三千两银票,还有孟仲藜那一只小兔子灯。颜不悔惆怅了片刻,眼中的泪,还是忍不住滑了下来。“姑娘,小娘若是还在,也一定希望姑娘可以离开颜府,过好这一生。”
还有后半句,萍姨没有说,那便是她希望颜不悔能跟夏侯亦在一起,她总觉得,夏侯亦能照顾好她家姑娘,可是,就算是颜家嫡亲的小姐,也高攀不起燕王府的门楣,所以这些话,也只能咽进肚子里。“姑娘,日后有什么打算?”
“天下之大,总有我立足之地,我必须站稳自己才能有能力跟颜家逗下去。”
颜不悔目光望院外,目光所及之处,是一片草地。颍川从我者皆逝,而子独留,始验疾风知劲草,疾风知劲草……颜家已经不是以前的颜家,如今有了庞大将军这一门姻亲,自然是与从前不同的。天色渐暗,府里的下人开始点灯,长廊里的灯一盏接着一盏亮了起来。府里的丫鬟来请,说是席面已经安排好了。夏侯亦招呼着萍姨和颜不悔,萍姨一开始是拒绝的,但是颜不悔说,今日没有主仆宾客,是一顿团圆饭。饭桌前,元宝一双眼睛像两颗夜明珠一般冒着幽绿的光,白天慵懒,到了晚上反而来了精神头,围坐在萧铎身边。萍姨眼神不好,只当是一只毛色纯白的大狗,也并未害怕,由颜不悔扶着入了席。萍姨目光打量着萧铎,让萧铎脸上一红,颜不悔才想起来又给萍姨介绍吹嘘了一番萧铎,不止萍姨听的惊心动魄,连萧铎与夏侯亦都听的一愣一愣的。夏侯亦小声跟萧铎说到。“你这到底有几个版本?怎么今天白天跟晚上说的还不一样啊?白天还是七个杀手,怎么天黑了还多处一倍多来?”
“可能是利息。”
萧铎清了清嗓子,小声回道。席面上的菜都是颜不悔爱吃的,菜色精致,荤素有序,一顿饭吃的十分愉快,萍姨也是有眼见的,吃的差不多便称累回去了,只留了他们三个人。韩十一守在门外。“颜姑娘若是没事还是呆在王府吧,在下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恩怨有人要对姑娘痛下杀手,可是敌在暗,姑娘在明。”
萧铎放下手中的酒盏,面露担忧的神色。这句话夏侯亦一听可乐坏了,正中夏侯亦的心思,跟着陪衬道;“你是,我用男装画像寻你,掌柜的不也找到了女装的你么。”
“你还信不着我的功夫?”
“你还好意思说,你的轻功呢?打不过不会跑?”
“你以为我在侯府这些日子是好过的?”
想去庞琦儿颜不悔就气不打一出来。夏侯亦想起她寄人篱下这些日子一定吃不好睡不好,心疼有油然而生。“算了,有我在,你去哪,我就去哪,一会让府里的大夫给你诊诊脉,再让丫鬟伺候你沐浴,好好睡一觉,明日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王爷,客房已经备好了。”
说话的是平日里伺候夏侯亦粉黛,水灵灵的丫头,进了屋目光就落在颜不悔身上,嘴角挂着甜甜的笑意。折腾了一天萧铎也累了,并不推脱,到了句多谢,便带着元宝跟着粉黛去了客房休息。“要带我去哪?”
“………”夏侯亦沉默了片刻,这句话如鲠在喉,说出来,无非是又将心头的伤疤掀起来,可是这件事,一定是颜不悔心头的一块大石。“是你娘亲,我派人盯着颜府,他们下葬之后我的人起了坟,并非不敬,我想,你一定不希望她葬在颜家的坟地里,所以我就自作主张把娘亲葬在了有山有水的宝地……”夏侯亦的话还未说完,颜不悔一头撞进他的怀里。“夏侯亦……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