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初照,纱笼之下残烛已灭,上好花梨木雕琢而成的梳妆台上放着一枚菱花铜镜和一个描摹着暗红梅花的檀木盒子。斜对梳妆台的晕红帐幔之后,女子亵衣轻拢,香肩半露,呈一个“大”字形态趴在床上,露出半张脸,翠眉似蹙非蹙,未点而红的唇角,涎光点点。似乎是睡梦中有着美味佳肴,女子咂咂嘴,嘤咛一声,翻了个身继续睡去。屋子里唯一的一道窗户前立着一张花梨木书案,案上布置单调,几张雪白宣纸和一方砚台,唯独的一支毛笔还分叉严重,被随意的扔在一旁。倒是案角放着的那盆用青花瓷瓶栽种的淡紫色春兰生气勃勃,一看就知道它的主人对它喜爱至极,管理的很用心。也不知是不是昨夜间丫鬟忘记将窗户关好,这外面微风轻轻一吹,那道窗就被吹开了。一时间,这素净闺房之中,微风习习,暗香阵阵!床上的人似乎仍睡得舒服,没有半分要醒过来的意思。“大小姐,大小姐!”
屋外的院子里传来年轻女孩空灵嘹亮的连声呼唤。床上的人听到她的声音,不满被来人吵到,模模糊糊的嘟囔了一句,素手毫不温柔的一扯被子,将整个脑袋埋进去,裸露在外的玉足一撅,将被子踢起一些,脚一收,缩进被子里去。整个人裹在被子里,像条蚕蛹。房门被人推开,来人身材娇小,身着素色长衫外搭一件鹅黄色小马甲,乌黑光滑的头发挽成了两个回心髻,用两根黄色发带缚住,露出带着婴儿肥的脸庞。阳光打在她稚气未脱的脸上,还能看得出上面细腻的绒毛。小巧玲珑的嘴巴粉嫩嫩的,柳叶般的细眉为她天真水灵的大眼睛添了几分斑驳。小丫头若是长开了也是一个实打实的大美人。“大小姐!小姐您快别睡了,该起床洗漱了!”
将手里端着的脸盆放到盆架上,杏儿走到床边,掀开幔帘,扯了扯被人裹紧的被子,“小姐,您快别睡了,今天要给祖夫人请安,其他房的小姐都去了,就差您了。”
“啊!什么破规矩?天都没亮明就要人起床,就去下个跪磕个头,至于这么折磨人吗?”
床上裹成蚕蛹的人猛地从床上坐起来,发了几句牢骚。“小姐,您可不能这么说,小心不留心传到了老太太耳里,你又该挨罚了。”
杏儿取来一件浅紫色纱裙,散花百蝶纤薄翠烟衫,置于枕边,弯腰欲扶床上之人下床。“呜呀,我不想去,杏儿,你就去和祖母说我死了吧!”
说完,江晚儿又倒回床上,将被子一卷,压在两腿之间,闭上眼睛,准备重新睡过。“哎吆我的天啊!小姐您胡说什么呢?怎么能咒自己死呢?这是大忌啊!小姐无心,小姐无心,神明莫怪神明莫怪······”丫头杏儿双手作揖,朝着窗户外拜了两拜。“汝甚痴!”
江晚儿嘀咕了一句便起身,伸平双臂,方便杏儿为她更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