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酒酒咬着牙:“季时宴,你别跟老娘装什么劫后余生感天动地,放开!”
怕被外头的人听人,她只能压低了音量。 但是多日没有开口的声音显得有些狰狞,张口如破锣。 但是靠这么近,她才发现果然如她刚刚怀疑的那样,季时宴满身的血腥味简直重到让人皱眉。 他还扑在她身上一动不动。 忍无可忍,卿酒酒撩拳往他身上揍了一下:“放开听见没有!”
一声闷哼。 季时宴不甘不愿地放手,一双眼带着莫名的幽怨看着她。 ????? 卿酒酒感觉邪门了。 “你身上有伤?”
卿酒酒戳了方才被她揍一下的地方:“这里?”
季时宴拧着眉,这次却忍着,一声不吭。 不用他回答也知道,卿酒酒方才触了一手的湿热。 想必里头的伤口还在流血。 她又坐起身,掀开季时宴的袍摆一看,那条伤腿上有一个莫大狰狞的伤口,就那么大咧咧地敞着,还在溃烂。 “.......”她气笑了:“知道来救我,自己的伤口不做处理?季时宴,你什么时候学的苦肉计?”
“苦、肉、计?”
季时宴一字一顿地重复,一副不解的表情。 见鬼了,睡醒一觉真的见鬼了! 卿酒酒感觉自己有点无力,她觉得季时宴好像傻了。 但是怎么可能? 他要是傻了,又怎么还能找到她? 可要不是,根本无法解释,他现在的模样代表什么。 卿酒酒叹了口气,伸手将季时宴的脑袋一兜,摸了一通。 手指停在他后脑的位置,这里,有一个摸起来硬硬的包。 像是被利器打伤后,结了一层厚厚的痂。 这个痂还没掉,新旧程度,也就是七八日的样子。 季时宴估计以为她要抱他,居然就顺着这个动作乖顺地伏在她胸前。 卿酒酒:“.............” 无大语了。 她望着屋顶的房梁,此刻没有任何一种语言可以形容她的心情。 不会是....真傻了? “季时宴,你怎么找到这儿来的?”
跟刚刚在彭杨面前的时候完全不同,季时宴现在根本没有丝毫戾气,他退了一点紧紧盯着卿酒酒:“他们把你带走。”
跟她说话时的样子,也跟以往大相径庭。 从前跟卿酒酒说话,高傲的不可一世,偶尔的温柔也只有上床的时候。 现在不是,问了就答,还很认真。 看见彭杨把她带走? 她是被彭杨带回来好几天之后才醒的,在此之前都在昏迷。 包括怎么被江浪冲上岸,又是怎么落到彭杨手里,她都不知道。 只是听彭杨跟小弟交谈的时候偶尔说过,她在江滩上被外出归来的彭杨看见,然后‘救’了回来。 但是这是彭杨的片面之词而已。 卿酒酒那时候没有怀疑,是因为她觉得正常,如果不是被冲上岸,彭杨怎么会捡到她? 但是——季时宴现在的意思,是他在彭杨之前就跟她在一起? 怎么可能? “你是说,彭杨在你眼皮底下把我带走了?”
卿酒酒不可思议:“那你当时在干什么?”
彭杨根本不像见过季时宴的样子。 要是见过,怎么可能将他放上山来。 “找大夫。”
季时宴好像语言系统也被打傻了,说话都是几个字几个字地蹦:“跟不上。”
意思是当时他去给自己找大夫,回来的路上碰见彭杨把她带走了? 他瘸着一只伤腿跟不上,辗转了这么久才打听到她的下落? 所以怀里的草药也是找的大夫开的,为了给她治腿吗? 季时宴这个大疯子,一旦变成大傻子,那还真是令人——找不到可以问话的入口。 而且几乎是他说三个字,卿酒酒就把事情想通了。 所以当时她被一路被江水卷走,季时宴早就已经找到她了吗。 但是因为他什么都不记得,所以根本找不到援兵。 而沈默他们也因为某些理由,找不到他们。 然而将昏迷不醒的卿酒酒放在沙滩上,他自己出去找大夫,回来就发现卿酒酒正被彭杨带走,他于是跟了一路找过来。 “你还记得什么?沈默呢?”
季时宴只是盯着她,他似乎在思考,但是半晌没有结果,他抬手打了自己的脑袋一下。 卿酒酒:“......” 这真是跟撞坏了脑子的病人一模一样,回忆不起来头疼,头疼就打自己。 那为什么独独记得她? 会不会其实也不记得,只是他们两都在同一条江里漂泊了太久,季时宴只见到她,就以为两个人是好朋友? “那你知道我是谁么?没准我跟你没关系,本来就是寨子里的人。”
季时宴一点都没有犹豫:“卿酒酒。”
他握着卿酒酒的手,放在自己心口:“我妻子。”
哈??????? 怎么您老人家失个忆还能选择的是吧? 她恶狠狠地将手抽出来:“滚你的蛋,你妻子早死了。”
谁要当你季时宴的妻子,那真是天大的缘分。 季时宴见她这样,似乎有些失落,但是没有跟以前疯的时候一样,非得将卿酒酒抓过来说:你乖一点。 卿酒酒重重叹了口气。 “名字呢?你怎么给自己取的?还知道姓宋?”
季时宴动了动唇:“路过卖棺材的地方,有这个字。”
随即又撇嘴:“宋旬,坏人。”
卿酒酒差点没憋住冷笑出来。 宋旬是坏人,合着好人是你呗? 用棺材铺的名字给自己取名,真有你的。 “我问你,”卿酒酒盯着他的眼睛:“我们怎么出去?”
季时宴左右看了看,他显然根本没有想这些,卿酒酒见他很实诚地摇头。 她是真的气笑了:“所以你就是冲进来送人头的事吧?”
娘.的,光知道进来给她上药。 季时宴沉默了半晌,他不太明白送人头是什么,但是他大概知道,卿酒酒的表情有点嫌弃。 于是他又在怀里摸了摸,这会拿出来的不是草药了,而是一块囊。 这块囊似乎已经揣了许久,油纸都破了。 可是囊本身却很干净完整。 他掰下来一小块,送到卿酒酒的唇边:“吃。”
他怎么知道自己饿了?! 卿酒酒惊讶地张口唇,将囊吃了下去。 季时宴又掰了一小块。 两个人没有说话,囊喂了小半块下去。 卿酒酒吃人嘴软,但是饥饿终于被抚慰了一些:“你怎么知道我饿了?”
“你说梦话。”
季时宴见她不吃了,又将囊包好,放在她手里。
他看了卿酒酒半晌,竟然就着这样的姿势,垂下脸来,在卿酒酒的唇边亲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