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急(1 / 1)

得了半天的假,晚上也不用当值,鸳儿是怎么也不肯放高澄玉离去。高澄玉见难得坐下来闲聊,也就留下再待多了一阵。晚间雪茉回来,三人又坐在一起聊到了深夜。合着夜色,走在路上。路上无人,无光亮,一如那时以夜色作为隐藏去和采荷见面的情景。一想起采荷,高澄玉的心里就有些隐隐的不安。最近发生的事是越来越多了,多到高澄玉只觉得心底闷得慌。大概那些所谓的剪不断理还乱,就是她如今的这种情况。她替熹妃盯着张贵人,又要听张贵人的吩咐办事,而这后来……又让她遇上了李继渊。听两个人的吩咐已经让高澄玉分身乏术了,在这种情况之下,还要再加多一个人,真是令高澄玉感到头疼。一想到熹妃,高澄玉心底就有些疑惑。到底这件事要不要告诉熹妃?毕竟熹妃才是她真正的主子,而李继渊只是后来者如此而已,熹妃由她掌控张贵人,那么这位与深宫有些牵连,然而却又在深宫之外的人呢?她细想了一阵,决定把这件事暂时地压在心底,暂时不说。因为,她对这后宫有些惧怕,她怕这后宫里的变动,更怕人心的深处。她想留下李继渊这一个帮手,在自己是真的被舍弃且孤立无援的时候,能够有人能拉她一把。她不敢一条路走到黑,因为她还有心愿。原本以为经历了这么多的痛苦,她应该变得麻木才是,然而事实却并非如此。不错,她还有心愿。踏在细碎的小石子上,高澄玉的心越来越清晰,那些理还乱的东西虽未被一一理清,可已经不再重要了,重要的是,在这混乱之中维护自己的愿望,保持一颗真心。她内心的清晰,是如此而来,只要互助了,那么这深宫的路有多黑,她也不会因此路而迷失。后宫安静了一月,被压在人心底下的暗涌再次翻涌显现。仲夏一过,紫禁城越发地闷热。整个紫禁城就好像被笼罩住了,一样,风吹不进,里头的空气停滞,令人生了一种烦闷而又急躁的心情。“还有不到大半个月就到中秋了,这天气怎地还是这般地闷热?”

在小厨房里,鸳儿看着蒸笼蒸着的糕点,拿起一旁的蒲扇给自己扇着风,模样甚是急躁。品月道:“这天气的事归的可是老天爷的管,我们又怎么知道这是为何。”

鸳儿又道:“天公不作美,苦的还是我们这群下人,哎呀,真是想念刚开春的时候,过着舒服,眼里看着的还是赏心悦目。”

高澄玉笑着对品月道:“你别管她,这丫头就是爱胡说八道。”

品月也对高澄玉一笑,道:“你们殿里的这丫头呀,勤快倒是勤快,就是不知如何管住自己的嘴。不过这伶牙俐齿也我也伶牙俐齿的好处,起码大家在一块,有了这么一个人,就不觉得闷了。”

鸳儿向高澄玉得意一笑:“看吧澄玉,人家品月可是夸了我的,就你一人损我。”

品月见了她得意的样子,摇了摇头,对她道:“点心可别蒸得久了,太软了会变塌。”

高澄玉也道:“现在这个时候,应该刚刚好吧。”

听闻二人都这样说,鸳儿也就赶紧掀开蒸笼查看。品月捧着药,离开了小厨房。鸳儿合上了蒸笼盖子看着品月离开,见人已经离开了,也就对高澄玉道:“裕妃娘娘得的到底是什么病呀?怎么喝了这么多的药都不见好?”

听鸳儿这么一问,高澄玉想起了往昔的事。那时候她刚刚入宫,面见皇后她们的时候,印象最深的就是裕妃。她和其他的妃嫔不同,她没有她们面上的春风得意,柔弱得如同冷夜之中的微弱烛火,要是不好生护着,便会被风给吹熄。“裕妃的病,应该是从潜邸里带来的吧。”

高澄玉道,“这么多年不见好,看来往后也是要与药常伴了。”

“从潜邸里就带来的?那最少也有六七年了吧,天哪……要是我,我也不知道能不能熬得下去。”

高澄玉听她这么一说,竖起了食指轻声一“嘘”:“鸳儿,主子的事不可乱说。”

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的鸳儿倒吸了一口气捂住了嘴巴,过了片刻之后才怯怯地放下:“算了,以后我都不胡说八道了,还是管好自己才好。”

虽然裕妃如今无宠,可毕竟也是皇帝亲封的四妃之一,地位自然是不一般。高澄玉看她急急忙忙去打开蒸笼,把里头蒸好的点心给拿出来,她也就上前一起帮忙。一阵摇头叹气来到她的身边,高澄玉又道:“言多必失,一些话是私底下也不能说的,往后你可要记着了,别再这样什么也不想清楚,直接就把话给说出来。”

鸳儿怯怯地道:“我知道了,不会再又下次了,还好品月离开了,不然我就要为我方才的不小心领罚了。”

“知道就好,看你往后还敢不敢乱说话。”

说完,高澄玉用食指点了点她的额头。鸳儿摸了摸额头,笑着不再说话。二人把蒸好的糕点拿到了偏殿,随后就留下了高澄玉和清儿在旁伺候,鸳儿则是去打理那几盆院中的茉莉。“中秋宴快到了,懋嫔的禁足,也解了。”

高澄玉将点心放在几上的时候,张贵人似有意又似无意地说了这么一句。高澄玉慢慢抬头,观察了张贵人一眼。张贵人漫不经心地把玩着茶盏,手里捧着,另一只手捏着茶盖子刮着杯子边缘,并没有要品尝的意思。高澄玉从几上移开了手,退到一旁道:“懋嫔就算解了禁足,也是元气大伤,贵人莫急,现在还不是时候。”

见她却是读懂了她的意思,张贵人斜眼看着高澄玉,脸上不见笑容,唯剩不满:“莫急?难道要等对方算计时才急吗?!”

高澄玉面露难色,垂首不语。张贵人见她如此,脸色稍缓了些:“我说的这番话,你觉得有理吗?”

高澄玉躬身回道:“贵人担忧,自然是在情理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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