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康熙宽免南巡中山东、江南地方各办船只官员中因公罣误、罚俸、住俸、降俸、降级、革职留任者,免江苏、安徽康熙三十四、三十五、三十六年奏销未完民欠一切地丁钱粮、米豆麦杂税,大赦山东、江南两省在监罪犯,除十恶及诏款不赦等罪,官吏贪赃等罪外,其余在康熙三十八年三月十五日以前死罪以下,已结未结俱予宽免。康熙在杭州停留了几天就前往德州,路经吴江时,许多百姓为郭琇申冤,郭琇的三大疏在参纠贪官佞臣、整顿朝纪的同时也引起朝中“群党侧目,百端交构”。先是“私书案”。山西道御史张星法疏参山东巡抚钱珏贪赃劣迹,钱珏回奏诬称张星法受郭琇指使,因琇曾以私书嘱荐山东知县、教谕等官,不得允准而迁怒并怂恿纠参,郭琇上《剖明心迹疏》,承认曾寄私书于钱珏嘱荐知县等官,但并未指使张星法疏参钱珏,结果郭琇被降五级调用。回京后,康熙谕大学士阿兰泰等曰:“原任左都御史郭琇,前为吴江令,居官甚善,百姓感颂至今,其人有胆量,可授湖广总督,令驰驿赴任。”
“万岁爷”李德全从门外急忙的赶来。正在批阅奏折的康熙不悦的抬头问道:“什么事?”
李德全悲伤的回道:“敏主子甍了”康熙的手一抖,全身像被寒冷的微风深深的扎在自己身上,然后融入血液冻结心跳,康熙轻微的闭着眼睛但是言语上冷淡的说道:“再说一遍。”
李德全跪下咽声道:“请万岁爷节哀,敏主子甍了。”
乾清宫的所有太监宫女都跪下齐道:“万岁爷节哀”康熙恍惚的站起来,手上的奏折轻声落地,过了一会儿康熙对李德全道:“摆驾永寿宫”永寿宫内早已哭声盖天,胤祥傻傻的拉着敏嫔的手不停的摇晃口中一直念着:“额娘我是祥儿,额娘我是祥儿呀,你睁开眼睛看看我。”
胤禛上前颤抖的抱住胤祥的头道:“十三弟,敏额娘已经去了,你让她走的安详些吧。”
胤祥咬住嘴唇回抱着胤禛哭道:“四哥,额娘不会丢下我的,她说要看着我长大成人,成亲生子,四哥你告诉我为什么上天要怎么残忍,为什么?”
胤禛看着一向自信的弟弟在自己面前变的无助绝望,胤禛很生气但是他没有办法只能轻声安慰道:“十三弟你要振作起来,你看我们还有两位年幼的妹妹,你是她们最亲的人,你要像个男子汉代替敏额娘照顾她们。”
胤祥抬头看着胤禛,他知道四哥的意思于是微微点了点头,然后走到八格格和十格格身边蹲下两手用力的将她们抱在怀里,八格格轻微的叫了声“哥哥”三人抱在一起默默的哭泣,后赶来的一些阿哥看到这样的场面都无声的流泪。康熙站在门口,跪在地上的太监才发现康熙站在面前正准备大声通报。康熙用手摇了下示意不要出声,李德全低声问道:“万岁爷不进去看一眼敏主子?”
康熙半天才沙哑的说道:“回吧”康熙三十八年七月二十五日薨,闰七月初二谕礼部:“妃章佳氏性行温良,克娴内则,久侍宫闱,敬慎素著,今以疾逝,深为轸悼,其谥为敏妃。”
宜妃正在御花园赏花,偏巧碰到惠妃和荣妃也在这里,虽说心里不乐意见到她们,但规矩上还是要向她们请安。看见宜妃向自己低头,惠妃轻挑的抿嘴一笑,荣妃为人和善平时是有些看不惯宜妃的嚣张样,出于善心上前扶起宜妃道:“好妹妹,快起来”宜妃低着头小声的诅咒惠妃,见荣妃扶起自己抬起头时笑面相迎着道:“妹妹我正要去永寿宫送送敏妹妹,唉她真是命苦,这前几天还是好好的怎么说走就走了呢?”
宜妃边说边拿帕子来擦眼泪。荣妃听着也红了眼睛道:“敏妹妹是个温和的人,心眼好单纯,平常姐妹们走动也就她最朴实,每次来我那儿除了带些自己做的甜品和绣工,平日里要是有什么伤心的事也是她来看的最勤。”
宜妃听着越发哭得伤心,只是不知道那帕子上有多少眼泪是真心为敏嫔流的,惠妃冷眼瞅着宜妃心里想着“你就装吧你,谁不知道以往就你最看不惯敏丫头,还在别的嫔妃面前说了不少她的坏话,平日里那拈酸吃醋的样子,现在又一副楚楚可怜的哭像也不怕让人觉得虚伪。”
宜妃被惠妃瞅着面子上有些挂不住,两眼来回的盯着尹茹转,尹茹自从上次的事情后面对宜妃一直有些冷淡,站在一旁的文喜解围道:“主子,时候不早了不是要去送敏嫔娘娘嘛。”
宜妃拍着脑袋,对这荣妃道:“看我着记性,妹妹就先去了。”
说完便快步走去。荣妃看着宜妃远去的背影道:“我也去送送敏妹妹吧,也算是对得起平日里她的恩情。”
惠妃扯着嘴角笑了笑道:“我那边还有事就不去了,你就是顺便带我送送她吧。”
荣妃点头离去,惠妃的丫头纳闷的问道:“主子您不去送送敏小主吗,其他的嫔妃都去了,说不定万岁爷也在那儿。”
惠妃无意的甩了甩帕子道:“我去哪干什么,明白的人最多是露个脸罢了,不明白的人还以为我是去看热闹的,万岁爷那知不知道那是万岁爷的事儿,我可不愿在那假心假意的的演戏,也不怕招报应。”
“主子,敏小主真可怜人呀”丫头估摸的猜测道。惠妃望了望四周笑道:“可怜?她才不可怜,死了倒好,一了白了,还图个清净,可活着的人该怎么办,所以,她一点也不可怜,活着的人才可怜。”
宜妃还没到永寿宫门口,大老远的就听见里面的哭声,文喜小声的跟在后面用手扯着尹茹的衣服道:“你昏头了吧,刚刚主子使眼色你怎么没反应过来,该不会是吓傻了。”
尹茹漫不经心的甩开文喜的手道:“别拉拉扯扯,主子看见了不好。”
文喜好笑的打趣道:“哟,这会子想到主子了,刚才要不是我反应快,你少不了挨主子的骂。”
说完,甩脸跟上宜妃的脚步。尹茹想到御花园的情景,连胃里面都搅得恶心,因为阿玛的事情,现在宜妃也不会把自己许给胤禟,这倒是因祸得福,只要离开皇宫,那便是另一次重生。文喜见半天尹茹还没跟上来,回头发现尹茹站在原地发呆,于是小步跑来拍了一下尹茹道:“想什么呢,还不快跟上。”
尹茹恍惚的傻笑着道:“在想敏小主,不知道她还记不记得我?”
文喜慌张的看了眼周围,双手抱住不停的哆嗦道:“快别说了,怪吓人的,快点走吧。”
说完拉着尹茹疾步走去。来永寿宫送敏嫔的小主很多,大多数人都是些身份不高的贵人和答应,其中也有良贵人,阿哥中除了身为儿子的胤祥还有胤禛、胤祺和胤禩,在门口宜妃碰到刚到的德妃,两人相互行礼后便一起走进永寿宫。“德妃娘娘到,宜妃娘娘到。”
屋内到处挂满了白色的绸布,来拜祭的人也都穿着素白的丧服。暗淡的光线下每个人的脸上显得异常的苍白,灵堂的前面跪着胤祥和两位格格,其他的贵人、答应分别跪在两侧。已过黄昏的殿内少了些刺耳的吊丧声,只是偶尔传来几下断断续续的抽泣声和微弱的叹气声。宜妃来此本来也是出自于形式,再怎么说现在敏嫔也被册封为妃。即便以往有什么过节也不能假装不知,何况人都不在了也没必要再争些什么。偌大的后宫里又少了一个对手,可能还不算是对手。曾经有过心心相惜,姐妹情深但是一旦卷进后宫那些东西早已不重要。无论谁付出过真心,谁待谁真情。经过岁月的抹杀都变得虚伪,故作姿态。德妃和宜妃向灵位行礼,胤祥回拜行礼。胤祥今天十分的沉默,除了胤禛和几位阿哥来时回了几句谢礼话,从早上到现在一直跪在灵位的旁边,不曾用膳也不曾哭泣。几个年长的阿哥也尝试劝慰胤祥回房休息一下,但是胤祥还是依旧的跪在那里他好像在等待,视乎在期待。等待一个还没有来的故人,期待一份还没有来得及付出的感情。胤祥一向和胤禛比较亲近,以往时常和胤禛一起去向德妃请安,胤祥的个性开朗性格直爽平常说话取巧十分讨德妃喜欢,除了胤禛以外亲生的儿子就只有十四阿哥,几个兄弟在一起常逗德妃开心,胤祥时常叫德妃额娘,德妃也是打心底里喜欢这孩子。如今敏妃去了,德妃心里十分难受,看到一个乐观的孩子变成这样心里更是揪心,德妃上前走到胤祥身边,胤祥双眼麻木的看着德妃嘴角微张,好像要说什么但是始终无法出,。德妃见胤祥这样难过的蹲在平视胤祥道:“孩子你要说些什么,跟额娘说额娘听着。”
周围的人也都把目光集中在胤祥身上,后来的荣妃看到这样的场面也默不作声的听着,胤祥摇了摇头眼睛来回看着两个妹妹,德妃会意道:“祥儿你放心,以后我就是你们的亲额娘,我来照顾她们。”
胤祥感激的笑了一下,然后一把抓住德妃的衣服问道:“额娘,皇阿玛呢皇阿玛在哪?他为什么不来。”
德妃有口难言,心里堵住似的说不出话,荣妃过来低声的回道:“十三阿哥,你皇阿玛前朝的事情太多一时抽不开身,等忙完了就回来看你额娘。”
胤祥无力的添了下嘴唇,刚要说话胤禛严谨的走来道:“十三弟看上去似有病态,请额娘放心,儿子带十三弟回屋休息。”
德妃点了点头道:“这样也好,禛儿好生照看你十三弟。”
胤禛扶着胤祥想让他站起来,胤祥无意识的抗拒碰他的人,胤禛轻声的说道:“十三弟你别怕,我是四哥。”
胤祥嗯了一下随着胤禛离开灵堂。在永寿宫得后院胤禛扶着胤祥走进一间屋子,等把胤祥扶到床上躺好,胤禛才好声道:“你先睡会儿,我叫奴才给你备些膳食。”
胤祥没有拒绝,只是顺从的躺着,等胤禛转身要走,胤祥低声叫了句:“四哥”胤禛无奈的笑了下,示意胤祥放心,胤祥接着道了句谢谢,胤禛离开前留了一句话让胤祥蒙头哭了起来,口中还不停的念着“不怪,不怪,不怪、、、”胤禛听到屋里的哭声才安下心来,那句“别怪皇阿玛”是这样的无可奈何,因为在胤禛心中每天时刻都在提醒着自己“不要责怪,不要记恨,他是皇上是大清朝的天子。”
康熙在乾清宫批阅奏折,李德全端着温热的羊*放在桌上,康熙抬头问道:“怎么样”李德全小心的回道:“除了贵人和一些答应妃子中有德妃、荣妃、宜妃娘娘去了。阿哥中前去的有三贝勒、四贝勒、五贝勒、八阿哥。”
康熙叹了口气道:“胤祥”李德全回道:“十三阿哥从早上一直跪到刚会儿,还是四贝勒扶进屋里的。”
李德全心知康熙除了太子外比较喜欢十三阿哥,于是小声的请示道:“万岁爷,您不去看下十三阿哥”康熙没有说话继续批阅奏折,李德全在一旁轻声的打着嘴巴道:“奴才多嘴”康熙淡淡的说了句:“叫太医去看看吧。”
李德全心喜的回道:“嗻”十月康熙上巡永定河,这次随行的有胤禔、胤禛、胤祥。永定河堤损坏圣曰命直郡王胤禔率领八旗兵丁协助修永定河堤,胤禛和胤祥也跟随实地勘察。胤禛来到河边观察地形发现永定河上游支派众多,山坡植被差,水土流失严重,河水含沙量大,从而导致中下游严重淤积,加之上游束行于两山峡谷,流速湍急,出山之后,奔流急泄,来势汹涌,造成泛滥成灾,沿岸地区严重灾难。胤禛将想法与胤祥讨论得出治理河道需修筑堤防,以水攻沙等想法并奏报康熙,第二天康熙亲临永定河一改传统清淤治沙的办法,由被动人工清淤改为以水主动攻沙,一方面筑堤束水,增加河水流速,以自身河水攻沙,一方面把莽牛河清水引入永定河,以外来清水攻沙,名曰以清刷浑。这次的治河方案得到一定的成效,康熙大为赞赏的奖励了胤禛和胤祥,并命当地官员依照此方案治理河堤。夜里胤祥策马来到永定河边,河水冲击着石子发出哗哗的咆哮声,在安静的夜晚这种声音格外的大声像风在怒吼。胤祥牵着马在河边慢走,他的心就如同这河水般不停的敲打,不远处胤禛也站在河边,等到近些胤祥才发现胤禛站在前面,他了解胤禛,他知道此时他的四哥也有着如同他一样的感受。胤祥站在后面并没有打扰,两人就这样站了一个晚上。太阳刚刚升起,阳光照耀在金黄的河水上五光十色,河面的关反衬在河岸上的石面,胤禛的眼神十分柔和,眼中十分平静,他注视的是全新的河面,可能更是全新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