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愣了片刻,看似清醒不少,他没在调戏尹茹,而是坐在书案边,皱眉问道:“我凭什么信你,你要如何帮我。”
尹茹起身答道:“奴才知道自己身份可疑,所以请太子爷给奴才机会,让奴才证明自己的忠心,奴才的谏言是否有用,您心里清楚,只要您愿意接纳,想让万岁爷满意并不是难事。”
太子横了她一眼,尹茹说道:“好,我给你机会,如若让我发现你有异心,我绝对不会心慈手软。”
尹茹答应道:“奴才明白,但是请太子爷不要听信小人谗言。”
太子笑了笑,随口说道:“过来,从今日起,你继续在我身边伺候。”
尹茹担心太子犯浑,忙推辞道:“时辰不早了,清太子爷早些休息,奴才告退。”
太子笑道:“你怕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
尹茹道:“奴才并非此意,只是奴才才疏学浅,不敢越距,连累您。”
太子笑着说道:“这话怎么说,我堂堂一个太子,还配不上你?”
尹茹见太子神色颇为和悦,不再违抗,便走了上去,太子从案上拿出一封信,递给尹茹说道:“我收到消息,朝廷不少官员都在弹劾索中堂,这是一部分人的名单,其中包含高士奇。”
尹茹接过信封,看了几遍才放下,名单上的人她都没听过,身在后宫对于朝堂的官员并不了解,但是高士奇,尹茹知道,此人早年家境贫寒,可是一身文采,康熙十年入国子监,不久升内阁中书,领六品俸薪。太子接着说道:“高士奇子康熙二十八年被郭琇弹劾,说他原任左都御史王鸿绪等人结成死党,内外呼应,招摇撞骗,大肆收受贿赂,事后皇阿玛并没有严厉发落,而是令高士奇休致回籍,这事过去这么多年,没想到此人还是不老实,对索中堂怀恨在心,当初也是索中堂引荐保举的门生,他的仕途之路才节节高升,没想到多年以后竟然反咬一口,真是忘恩负义。”
高士奇经常为康熙讲书释疑,评析书画,极得信任,但在康熙二十八年被冬解职归里,居平湖,原来是被弹劾才离开京城,尹茹思索了许久,道:“太子爷,您是想保索大人?”
太子点头赞赏的看着尹茹,他叹气道:“他是我的亲人,是我在朝堂上的依靠。”
先不说高士奇,就说太子身边隐藏的眼线太多,索大人是肯定保不住的,尹茹看向太子,迟疑的说道:“从这封信上,可以看出弹劾索大人的折子数不胜数,朝廷里有多少官员对索大人虎视眈眈,您能收到密报,想必皇上那里的折子更多,皇上至今都没有处置索大人,可见这件事挤压在皇上心里,太子爷,奴才说句不该说的,您以前做过什么,奴才不知道,奴才权当没发生过,您如果想得到皇上的信任,就必须把自己摘干净了,那些事不管经没经过您的手,都必须有一个高位者出来承担,您如果想要保住索大人,就算直接向皇上默认那些事都是您做的。”
太子听后,酒都醒了,他惊恐的看着尹茹,迟疑的说道:“你,你是要我舍弃索中堂?把所有事情都推到他身上,你疯了,他可是我的亲人,你怎么能说出这样大逆不道的话。”
尹茹俯身说道:“太子爷,您先息怒,奴才知道您一直仰仗索大人,他对您也是扶持有加,奴才说这话并非信口雌黄,如今皇上已经对您疑心,外加大家众口一词弹劾索大人,皇上虽然对外不发,可是这些折子能压多久,一年,两年,弹劾的人只会越来越多,皇上再怎么偏袒也不可能保全索大人,对他的处置只是时间问题。”
说完,尹茹停顿了一下看了看太子的脸色道:“爷,您要是出面保他,只怕会动摇您在皇上心中的位置,非但不能为索大人求情,还有可能适得其反,让皇上猜忌您的用心。”
太子愣愣的坐在椅子上,他半响没有说话,尹茹站在一旁低首,待得晚间,太子拿着那封密告的信函,轻轻叹了口气。“你把这个处理掉,不要让人看到,容我再想想,你先下去。”
尹茹接过信收进衣袖,然后退了出去,门口太监见尹茹出来,向后退了一步道:“姑娘且慢,您不要怪奴才,奴才也是领命办事,只要您配合,奴才绝对不会为难您。”
京中的天气,已经连阴了数日,就像尹茹的心情阴沉的可怕,她淡淡的说道:“我明白,太子喜怒无常,他的心思不是你我可以猜透,你不要轻举妄动,否则只会弄巧成拙。”
“姑娘放心,奴才一定会有法子让您平宫出去。”
尹茹点了点头,她抬脚离开寝宫,她不能和太监起冲突,也不能告诉太子他是四爷的人,这样只会卖了自己,先稳住他,不要让在自己身边晃悠,让太子全心全意的相信她才是正事。太子在宫里内忧外患,他与皇上之间的隔阂不是一日两日,想要解开他们父子的心结,恐怕还需要一番功夫,尹茹看着太子朗眉星目,面貌生得颇像皇上,虽然性格相差甚远,毕竟本性不坏,他只是个被宠坏的孩子,在宫中又没有真心对他的兄弟姐妹,这也是身为太子的悲哀,在兄弟眼中,他是君,他们是臣子,从出身开始,就已经注定了身份的高低,想来太子爷时常觉得郁闷寡欢,久而久之与这些阿哥的关系愈演愈烈。回到屋里,尹茹拿出信封放在烛火上烧尽,这些人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早有人按耐不住对太子爷下手,先从他身边的人开始,除去了索额图,下一个要对付的人是谁,四爷吗?如果让四爷去对付八爷党的人,那么太子就能有一丝喘气的机会,只要皇上认定太子,谁也无法撼动太子的储君之位,尹茹想要守护太子,那么她必将和四爷九爷对立,她心里清楚自己的分量,四爷不会为了她,停止夺嫡,而九爷更不会为了她,背弃八爷。她不想与四爷为敌,也不想伤害九爷,她只是为了守护太子,不得不违背对四爷的承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