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和四爷谈完正事,他揉了揉额头对尹茹说道:“尹茹,你去送四爷出去。”
尹茹眉头微蹙,俯身道:“是”走出毓庆宫,四爷的脸上略微带着些疲惫,嘴角仍旧是垂着,但望向她的神情已然平静至极。这个表情她再熟悉不过,就如同一汪秋水,无光无影,无波无澜,分辨不出半分喜怒。尹茹走在胤禛的身后,出了毓庆宫,顺势恭恭敬敬的低声说道:“四爷”胤禛收回了目光,他转过了脸去道:“你就没什么话,需要和我解释?”
尹茹停下脚步,一时只不知该进该退,心中唯一清明的,便是胤禛的目光。“四爷,我效忠的人只有你。”
胤禛忽而握紧了手,心中也莫名的焦躁,他很想发火,却终究不知该说什么。“你这话对老九说,他信吗?”
然而一泼冷水框下来,尹茹变得无所适从。“我没有背叛四爷,从来都没有。”
胤禛冷冷一笑,道:“你效忠的是谁?你自己知道,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出不出宫你看着办。”
尹茹低着头道:“四爷何出此言?如今在太子身边,想要出宫哪有这么容易。”
胤禛别过脸去,沉声道:“你接近太子妃和雪佳,是想撮合她和老十四?”
尹茹闻言,低头说道:“对,雪佳格格从小就喜欢十四爷,两个年纪相仿,各方面都适合。”
胤禛咬牙道:“你这样做,是在讨好太子,我一而再再而三地问你,你还是不说实话,我已然告诫过你,不要对我说谎,可你仗着我的容忍,一直在撒谎,连十三弟都看出来了,你觉得老八、老九看不出来?你站在太子那边,谁都保不了你,老八是个什么什么样的人,你心里清楚,老九不会为了你背弃老八,我是看错你了,真是愚不可及!”
尹茹知道选择的代价,只是胤禛问的太过突然,一时只觉手脚都酸软无力道:“四爷,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使命,既然已经挑明了,我无话可说。”
胤禛心中忽觉失望到了极点,他竟然不是愤怒而是觉得可惜,他绝对不容许尹茹帮助太子。“你说得对,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使命,话已至此,好自为之吧。”
说完,胤禛脚步沉重的离开,他们之间从来都不是主仆,也不是朋友,如果连仅剩下的利益都没有,那么就只是敌人了。为了太子和四爷对立,这恐怕是尹茹做的最愚蠢的一件事情,她刚刚在毓庆宫站稳脚步,马上有树立了一个强大的对手,如果有一天八爷和四爷练手对付太子,那她又要如何应对那样的困局呢。三天后尹茹听见有脚步声从屋里传来,不动声色把首饰按原样放回,然后挑选了三件素雅的衣裙,等雪佳格格起身,见她只用一只钗半挽着头发,秀发如云,肤若映雪,一张小脸如桃花一样娇小。尹茹拿起其中一件淡绿色的衣袍对雪佳说道:“格格换上这一件,让我瞧瞧,应该衬格格肤色。”
雪佳看后,嘟起嘴巴说道:“这也太素了,我长得花容月貌,这布料都拉低了我的美貌。”
尹茹笑道:“区区一件衣服而已,不会影响格格的美貌,格格要彻底改变自己,世家小姐漂亮的这么多,格格要别出心裁,和她们都不一样才行。”
淡绿色的这件衣服看之下毫不起眼,但是上面秀的海棠花款式新颖,布料的质感光滑如婴儿肌肤,触手柔若轻羽,雪佳不情愿的摸了摸,见她微微一呆,神色一喜,双手情不自的拿着身上比划。“尹茹,你觉着怎么样?”
尹茹一笑道:“格格换上不就知道了”雪佳展出明艳的微笑:“我马上换上,你等着。”
“好”等雪佳换上出来,她走到镜子前照了照,几乎要雀跃起来道:“真好看,我都不像我了。”
尹茹站在雪佳身后,笑着说道:“格格,我来帮你上妆。”
对镜帮雪佳描摹如柳细眉,脸颊上轻轻扫上一些脂粉,等妆容上好,尹茹从盛放着首饰盒里挑了几个简单的珠花,架起妆奁,替她梳发髻,用梳子将她一头浓密的青丝从中仔细分开,挽结成鬟,雪佳看着镜中自己的脸庞,问道:“这是什么发型,好奇怪。”
尹茹手中的梳子停了下来,说道:“这发髻可以显得格格娇俏可人,格格等下一看便知。”
雪佳道:“好吧,看你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尹茹边梳头,边说道:“容貌只是一时的吸引,红颜易老,等有一天又有新人出现,他依然不然把目光停留在你的身上。”
说完,双鬟已经挽好,雪佳在镜中左右打量着自己的容颜,皱眉道:“别人家的格格都是花枝招展,珠玉满头,可我连个宫女都不如。”
尹茹从镜子里留意雪佳的神色,微笑道:“后宫美人无数,想要吸引十四爷的目光,未必是珠宝取胜,格格不妨朴质一点,反而让人眼前一亮。”
雪佳摇了摇头,说道:“你说的总有道理,我听便是。”
尹茹接着说道:“格格,记住了见到十四爷不要主动和他说话,他若问你话,你就答话,不用多说一个字,十四爷喜欢温婉的女子,但又不能太顺从,凡事不要着急,多在心里想几遍,在做决定。”
雪佳叹气道:“好难呀,这都不像我了。”
尹茹道:“格格,再难也要忍受,想要得到,就必须要付出。”
雪佳半懂不懂的样子,她懵懂的说道:“哦,好吧。”
尹茹把手放在雪佳的肩膀上,道:“格格放心,我相信十四爷会看见你的好,我们去御花园,那边的花儿开的很美,格格去了,一定会喜欢那里。”
雪佳起身拉着尹茹的手,一起走过长廊,从毓庆宫一路走到御花园的浮碧亭,亭子的两旁,池水引自护城河,池壁雕有石蟠首出水口,池中芙蓉出水,游鱼穿泳,为夏日的景色增添了清新活泼的情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