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走了多久,这一路走来一路吹吹打打的,就差把白灵若的耳膜给震破。好在跨过一道门槛之后,刺耳的乐声终于渐渐小了。这也让她终于能听到,身边的人在说什么了。“吉时已到,请大当家的和大夫人,前来拜堂!”
一道高声响起,周围嘈杂的声音瞬间就安静了下来。白灵若等了片刻,那头的绣球也没有交给那个所谓的大当家。“浩壤,快去牵着绣球啊。”
公良玳轻声说道,向公良浩壤指了指在妇人手上的绣球。绣球花一分为二,中间有长长的红色缎带连接在一起,也意味着将新郎和新娘二人,从此以后,连接在一起。公良浩壤有些不高兴:“不是说给我娶媳妇吗,怎么,就这个蒙着脸的?我之前要的是神仙姐姐,不是这个看不到脸的人。”
白灵若心中一惊,这声音,竟然如此稚嫩。她微微侧目,就看见了站在她身旁的“新郎”,脚上那双格外别致的虎头鞋。她本以为,公良玳的弟弟,大约是十四五岁的样子罢了。可现在看来,竟然是个六七岁的小孩子!顿时,心中的怒气就奔腾上来。竟然,让她嫁给了一个小屁孩儿!这简直是对她的一种侮辱,就这种小破孩儿,敢情她是来做乳娘的吧。气急了,她都忘了她没有奶。那二当家的声音此刻也响起了:“浩壤乖,这个就是你喜欢的神仙姐姐。乖乖听话拜堂,等进了洞房,神仙姐姐就能陪你玩儿了。”
公良浩壤似乎很吃的这一套,一听见是神仙姐姐,就乖乖接下了绣球。可是他也不是完全老实的,那一大朵绣球花在他手里被揉得皱皱巴巴的,他忽然就接近了白灵若,叫道:“我要看看你到底是不是神仙姐姐!”
白灵若不知他什么意思,下意识的后退一步,好在那的垫着脚尖的虎头鞋又被人给抱离远去了。“大当家的莫急,只要拜了堂,进洞房之后,你想怎么看都可以。”
胖老板那欠扁的声音也传了过来。那公良浩壤才安分了下来,乖乖的拿起了绣球花:“哦,那我一定好好拜堂。不过,洞房又是什么,我今晚要睡在有洞的房子里吗?”
全场鸦雀无声,二当家眼神凌厉的看着司仪,后者立刻就明白了究竟该怎么做。“一拜天地!”
白灵若有些呆若木鸡,她她她,今日要跟一个小屁孩拜堂?真是荒唐极了,可是她不能不从。因为她只要稍稍反抗,这里会有上百把刀对准她的脖子。算了,就当是过家家吧,反正等出去了,这件事她不说,在京城也没几个人知道。故此,她乖乖的转过身,面对着外面皓白的月空,屈膝一拜。到二拜高堂的时候,又停住了。不为别的,只因青龙寨前寨主和前夫人,都已经去世好几年了。高堂都不在了,那该拜谁?公良玳是公良浩壤的亲姐,本该拜她的。但是,不知谁在下面说了一声,二当家和三当家是前寨主的结拜兄弟,也就是公良浩壤的叔叔。既然是叔叔,那就可以坐在高堂上。一个人说了,底下所有人都开始叽叽喳喳的议论这样的方式到底行不行。到了最后,竟然演变成了两派人。一派支持二当家坐左边,一派支持胖老板坐左边。左边为尊,此时此刻不争一个胜负来,恐怕他们是不会罢休了。“二当家这些年在山寨里凡事亲力亲为,带着兄弟们赢得了多少次胜利,我看左边的主位,应该留给二当家的。”
“非也非也,三当家的在外面为山寨寻找物资,也很辛苦。我认为应该让三当家的坐左边。”
白灵若忽然觉得公良玳有些可怜了,毕竟父亲留下这么大的家产下来。她自己一个女子无法继承,亲弟又太过年幼。现在山寨里的人,早就已经对这两姐弟熟视无睹了。不知争论了多久,就在两派人马即将要打起来的时候,那胖老板才笑呵呵的打圆场道:“大家都是兄弟,何必如此动肝火呢。既然大家都这么说,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我瞧这右边的椅子似乎宽敞一些,我就坐右边好了。”
那二当家看着胖老板落座,异常肥胖的*委屈的挤进了那把太师椅上,面色依旧如常。可眸子里的杀意,也已经渐渐消散。“既然高堂已经坐好了,那我们就赶快拜高堂吧!”
司仪在一旁催促道。真是可笑至极,一个山寨的寨主,成婚时竟然要去拜两个小弟。这是哪门子的寨主。忽然,一道清冷的声音不合时宜的插了进来:“且慢。”
众人的目光看去,原来是公良玳,只见她手上拿着两块黑漆漆的东西,“既然是代坐高堂,那就请两位叔叔,替我拿一下爹娘的灵位吧。”
堂上的二人脸色变得难看起来,本来风光,亦是宣扬出青龙寨现在权利所属的一件事。就因为这两个黑漆漆的灵位,就完全变了质。白灵若心里暗暗好笑,这两个老狐狸,这下好了,变成抱灵位的了。等一会儿拜堂结束后,他们可能不知要用多少艾叶水洗澡,来祛除晦气了。“怎么,两位叔叔不同意?”
公良玳的声音响起,稍稍有些冰冷,“能坐上高堂了,连抱一下我爹娘的牌位都不愿意,是不是有点说不过去?”
都是出来混的,除了讲利益,还得讲义气。两百号人眼巴巴的望着呢,他们怎么能不妥协。毕竟,这个要求本来也是合理的。他们若是不答应,那就是对前寨主不义,是要引众怒的。最后,二当家和胖老板只能一人抱着一个牌位,脸色臭得不行。走完这一套流程下来,白灵若只觉得的凤冠差点就要压断她的脖子了。好不容易一听到送入洞房,她并没有高兴,反而有一股愁绪。袖子里的药瓶冰凉,她之前以为这个寨主会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老头子,就算不是老头子,那也该是一个四十多岁的大叔吧。为什么偏偏是一个天真无邪的孩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