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丞相看了身边的白夫人一眼,后者显露出一些疑惑来:“怎么会这样,絮儿的吃食上,我万分注意,都是我以前怀有身孕时吃的东西啊。”
大夫微微摇头:“这就不是很清楚了,也许是不小心吃到了什么东西,也许是接触到了什么东西。不好说,老夫还是先开药方吧。”
出了这样的事情,辛月阁的丫鬟都忙了起来。抓药的抓药,煎药的煎药。过了大约半个多时辰,絮儿才等到那碗黑乎乎的,救命的保胎药。但是此刻的床榻,已经濡湿一大片,水粉色的褥子,全都染上了鲜血。喝了药,絮儿没有一点缓解,反而更难受了。她紧紧抓着床单,面色苍白一片,连说句话都像是要耗光她所有的力气似的。“我房中还有一支上百年的人参,先拿来给她补补身子吧。”
白夫人面露忧色,正要吩咐丫鬟去拿时,那大夫开口制止了。“夫人,人参乃是大补之物。她现在的身子,不能乱用药。安胎药已经服下了,现在只能是听天由命了。”
大夫说道。白灵若实在是见不得絮儿躺在血泊之中,疼得不停的扭动着身躯,她又把那大夫拉了过去:“到底有没有效果,您在把把脉瞧瞧?”
那大夫捋了捋胡子,正要把脉,可絮儿却已经疼昏死过去了。她眼角带着泪,果真是痛得让她生不如死了。把脉过后,那大夫缓缓说道:“小姐不必着急,这汤药没有这么快能起作用,少说也得在等两三个时辰来看。”
明眼人都瞧着不对,絮儿都已经疼得昏过去了。白灵若觉得这大夫医术一定比不上颜景澄,提着裙摆连忙出去让人去请颜景澄过来。不过一刻钟,颜景澄也背着药箱子过来了。不同的是,他几乎是被公良玳提着过来的。他晓得事情紧急,也没有贫嘴儿,进了门就给絮儿把脉。这下子,那原先的大夫就不乐意了:“真是糊涂,这种毛头小子多半都还未出师呢,指望他来问诊治病?”
颜景澄没有说话,只是闭上了眼睛,仔仔细细的把脉。不过片刻,他神色已经凝重了起来:“亏你还是个大夫,这么久了,竟然没有发现病人的胎儿已经没了?”
犹如晴天霹雳一般,白丞相眉头紧皱:“这位大夫,你没诊错吧,我们刚刚才给她喝下安胎药。”
那大夫极不信任的看着颜景澄,也走上前来,一探脉搏,立刻就蔫儿了,喃喃自语道:“不可能啊,我这保胎药百试百灵的,怎么会这么快就没了呢。”
颜景澄冷哼一声,将絮儿的手放进被子里,说道:“丞相大人节哀,絮儿姨娘人还年轻,以后还会有孩子的。”
白丞相脸色已经铁青了,他看着陷入昏迷的絮儿,说道:“还望两位大夫替我查出,究竟是因为什么原因,才让她滑胎的。”
“这是自然。”
颜景澄拱手说着,“麻烦贵府将那安胎药的药渣呈上来,我担心是有人学艺不精,才导致病人胎儿这么快就没了的。”
大夫脸色红一阵白一阵的,甩袖说道:“哼,我行医多年,不可能连安胎药都能开错。拿药渣来,我要与他比一比,看看究竟是不是我的错。”
这安胎药才熬好没多久,药渣都还是热乎的。婉儿在桌子上铺了一层厚厚的白布,然后紫儿则端着熬药的药罐子,将已经煮得变了颜色的草药,全都倒在了白布上。颜景澄和大夫两个人拿着筷子,将那些草药全都分了起来。不过一会儿,好分的都已经分开了,颜景澄夹起一片已经煮烂了草药,神色震住了。其实说是一片,更不如说是一丝。因为那药草已经被煮得稀烂,颜色很深,宽窄却连一寸的五分之一都不到。白灵若察觉了他这边的异样,问道:“怎么了,你这是发现了什么?”
颜景澄眉头微微一皱,将那丝煮得稀烂的东西给吃进了嘴里:“还说你不是庸医,竟然在安胎药里下了藏红花!”
大夫额角都渗出了冷汗,在这个朝代,若是治死人,他可是要受到不小的惩罚的。他连忙凑了过来:“不可能啊,我瞧瞧。”
说着,也在那堆药渣子里,找出了一丝东西,只凑到鼻尖闻了闻,脸色就变得惨白,“果然是藏红花!”
“这藏红花究竟是何物,她就是吃了藏红花,才会滑胎的?”
白丞相隐隐有大怒的意思,但事情还未查清楚,所以只能忍下。“藏红花乃是活血化瘀的良药,但是药性很猛,孕妇一定不能沾,否则胎像不稳。”
颜景澄解释道,“我想,应该是本来絮儿姨娘就胎像不稳,此刻又喝下了掺杂了藏红花的安胎药,才会痛失爱子。”
那大夫已经冷汗连连了,跪倒在白丞相面前:“丞相大人明鉴呐,小人的药方子绝对没有写下藏红花三个字。”
写药方的人说不知道,白灵若立刻又问道:“婉儿,刚才你让谁去抓药了?”
“是紫儿,奴婢这就去叫她进来。”
婉儿说道。紫儿进屋就跪倒在地,说道:“老爷,这药方的的确确是婉儿交给奴婢,让奴婢去抓药的。但是奴婢还未进药房,就腹泻了。恰好遇到了六小姐。”
“六小姐就去抓药了,等奴婢一出来,药就已经抓好了。”
紫儿如实说道,“这安胎药里怎么会有藏红花的,奴婢也不清楚啊。”
白夫人也在一旁说道:“紫儿是跟了我许久的丫鬟了,她做事向来稳重的很,如果不是今日特殊,她不太会将事情搞砸的。”
“爹,还是请六妹过来说说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吧。”
白灵若眉头紧皱,见白丞相首肯了,她才让婉儿去请人过来。她说完,又看向了紫儿:“药方还在你身上么,拿过来瞧瞧。”
紫儿连忙点头,从身上拿出了那张纸张还很新的药方,呈给了白灵若:“奴婢在去药房的路上,也看过了一遍药方子,确实未曾见过藏红花三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