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她一动不动,想要丢个石头出去,把人引到别的地方时,白灵若身旁不远处的草丛忽然动了动。只见一只眼睛发着绿光的野山猫一边喵喵叫着,一边大摇大摆的从锦衣卫身侧经过。“呼,吓老子一跳,原来是一只小畜生。”
那锦衣卫松了口气,见四周再也没有什么动静了,旋即一边吹着口哨,一边往山下而去。等人已经走远了,白灵若长吁了一口气,才慢慢从那茂盛的草丛中爬了起来。这野草也不知有多少蚊虫,白灵若裸露在空气中的手,和原本雪白的脖颈,都被咬了很多红包。可见这山上蚊虫的厉害,都已经入秋了,还是这么猖獗。之前躲在那里不敢动,她也就没挠。此刻痒起来真是令人受不了,她一边用力的挠了挠那些痒的地方,一边往右边的小路往上走去。一直走了不过一会儿,就隐隐约约看见了一片平地。银盘似的月亮从乌云后面探出了半边身子,皎洁的月光倾洒在这片大地上,只依稀能看清楚那平地里很乱。无数的破旧凉席卷着什么东西,偶有比较好的,还能得到一只棺材下葬。可到底年深日久,不少棺材和凉席都已经破败不堪,露出了已经化腐朽为白骨的尸体。更是散发着一股恶臭,让白灵若差点就吐了。她借着月光,小心翼翼的往四周走去,那个锦衣没有推走的板车,就放在旁边。她放眼望去,只见四处皆是森森白骨。这还算是好的了,有个别还没腐烂干净的,腐肉上面盘旋着苍蝇,甚至还散发出令人几欲作呕的腥臭。没有灯笼,什么都得摸瞎来。白灵若只能捂着口鼻,在那辆板车附近找。她记得那姓祝的男子,身上穿的是一件灰色的袍子。突然,她眼前一亮,只见两三步的距离上,趴着一具灰色布衣的尸体。只是可惜,尸体的脑袋深深的掩藏在了别的骨架上,看不清楚究竟长什么样子。白灵若大着胆子,缓缓走了过去,只见那人衣服完好无损,手脚也没有腐烂。看来,应该就是这一具,不过还得翻个面儿来,看看样貌才知道是不是。说做就做,在这阴凉十足的乱葬岗上,她哈气在手掌上搓了搓,觉得有些暖意了,才动手去搬动那具男尸。说不害怕,那一定是假的。所以白灵若只敢闭着眼睛,但她始终是一个女子,力气不足。拖尸体的肩膀怎么都拖不动,她只好缓缓的将手伸到了那尸体的脑袋上,打算稍微挪偏一点点,好方便她看清楚此人是谁。纤纤玉指才刚刚触碰到尸体,白灵若整颗心都快吓得跳出来了。又冷又硬,就好像是一颗石头似的。也是因为已经僵硬,白灵若不用点力气,还真是无法将头往外转一下。只听咔嚓一声,白灵若还有些懵懂,却见那整颗头颅都已经落在了她手上!“啊!”
白灵若吓得大叫一声,手一抖,人头就掉在了地上,骨碌碌滚了一圈。那头颅其实已经腐化得差不多了,两只空洞的眼洞里,还有恶心的白色蠕虫不停的钻进钻出。那头骨仿佛就是在嘲讽白灵若的愚蠢,空洞洞的眼睛里仿佛有什么东西似的。“咳咳!”白灵若听到这声咳嗽,脊背都快僵硬了。那声音听起来难受至极,像是要把自己的心肝脾肺肾都要咳出来似的,十分用力。可是这里,除了她一个活人,哪里还有别的人?她,遇到鬼了?白灵若头皮发麻,她本来只是想跟着过来看看,看那姓祝的男人身上,可留有什么证据。早知道自己一个人不行,她就应该先回家的,至少把颜景澄那厮叫上啊。“咳咳!”
咳嗽的声音又一次传来,白灵若清晰的听到是在自己身后。她下意识的转身,就瞧见一具尸体在微微颤抖。那尸体侧放在地上,身上穿的是灰色衣服,身形也十分矮小。而且那人正背对着白灵若,故此她之前没有察觉。白灵若连忙过去,翻开那尸体,不,那姓祝的男人,竟然还活着!只见男人的口鼻流出了少许鲜血,而胸前大范围也全部是血迹。他双眸紧闭,似乎因为疼痛,整张脸都扭曲至极,也因为失血过多,而脸色惨白得厉害。这一发现,让白灵若整个人都兴奋不已。虽然不知道这男人是否还有救,但是一定要尽快送下山去。先找一家医馆来看看,在送到颜景澄那里去。想法是美好的,可一旦要真的实施起来,白灵若又一次被现实无情的打击了。看着再瘦小的人,重量却丝毫不轻。她试着挪了好久,才把那人挪出三寸地。无奈之下,白灵若只好将板车拉了过来,好在板车可以上下调节高度。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男人给拖上板车。有了板车,就轻松了一些。她找了根干枯的藤条,将男人和板车绑在一起,以免一会儿下坡时滑出去。做好了准备,白灵若这才拖着男人往山下而去。不过因为皇宫附近实在是复杂,也有可能遇到钟明远的人,故而她挑了另一条比较远的路。下山比上山快多了,比短短一刻钟,就下来了。此时大街上寂静无比,也难得见到一个行人。这样最好,省得别人还把她当成坏人,不好解释。走了一会儿,忽然耳边响起了马蹄声,还有行军整齐的脚步声。白灵若心道完了完了,这一定是夜间巡逻的禁卫军。她想要找个地方躲避,但始终拖着一辆笨重的板车,才刚走了两步,就听见了一声大喝:“什么人在那里!”
白灵若身子都僵硬了,如今禁卫军是什么形势,她还不清楚。如果禁卫军的统领已经投靠了钟明远,那她所有的伪装,以及今夜的证据,恐怕都得泡汤。几个禁卫军将她围住,甚至已经发现了板车上的男人:“这是怎么回事,莫非你是趁着夜色来抛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