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呀?为父与你讲道理,你怎么就是不听呢?”
陆旭看着陆双,一脸的恨铁不成钢。难不成陆氏教育心经,就要在自己这一辈断掉?不行,绝对不行!这可是老祖宗传下来的东西,精华中的精华。绝不能断掉。于是乎,陆旭看向陆双的眼神中,再度多了一丝坚定。陆双见状,欲哭无泪。他是搞不懂自己这个爹,明明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武夫,为什么非要去学那些个满口‘子曰’‘之乎者也’的酸臭腐儒。最关键的是,他学也就罢了。还偏偏要将这一套东西,统统塞到他脑子里。还美名其曰这是什么陆氏教育心经,老祖宗留下来的传统,我呸!说这话你也不怕害臊。“爹?前几日皇上召你入宫,所谓何事来着?”
陆旭一听,脸色顿时难看起来:“也…也没什么,就是唠唠家常。”
“你也知道,皇上对我们这些当年的老臣,想念得紧。”
“真是这样?”
陆双露出怀疑之色:“我怎么听说,皇上想让我们陆家捐粮赈灾呢?”
“沧澜水患何其严重,就连朝廷都束手无策,这要是捐粮赈灾,岂不得要上百万斤粮食?”
“这是要把我们陆家往死里逼啊!”
“爹,这就是你跟我常说的老臣的待遇?”
面对儿子质疑的目光,陆旭脸色一抽,严声道:“谁说的?”
“这话你是听谁说的?”
“这人挑拨我们陆家和圣上的关系,这人该杀呀!”
陆双闻言,顿时以手抚额。“爹,都到这个时候了,你怎么还要装?”
“皇帝他老人家心里压根就没有你这个老臣,咱们认清现实,想想那百万斤的赈灾粮食要怎么办,行吗?”
“瞎说!捐粮赈灾之事,纯属子虚乌有!”
“我实话跟你说,陛下对我们这些老臣老将,向来宽厚。”
“就算要捐粮,也是让那些个世家官员们捐,与我们何干?”
“否则的话,陛下何至于时常让二皇子来看望我们这帮老臣?”
陆旭义正词严,毫无心理障碍地驳斥陆双的建设性意见。陆双听了这话,呆立良久。此时此刻,他心中涌现出两股互相倾扎的情绪。一股是弑父。另一股是先弑父,再自杀。“爹啊,二皇子来看望你不是陛下的意思,是因为他要和太子争储君之位!他是来拉拢你的!”
“你怎么就不明白呢?”
“你再这么下去,我们陆家离灭亡怕是不远了!”
“你就听我一句话吧,行吗?”
陆双眼巴巴地看向陆旭。陆旭皱着眉头沉吟良久,终究是摇了摇头,道:“不可,哪里有儿子管教老子的道理,我陆氏教育心经里没这个先例。”
陆双深吸一口气,压抑住心中的悲愤,转身欲走。“你去哪?”
“找锄头。”
“找锄头干嘛?”
“给我爷爷挖坟,让他跟你说。”
“你这逆子!”
陆旭气得七窍生烟,险些就要大义灭亲。恰逢此时,陆府外传来了敲门声。随即便是自家管家的声音:“老爷,二皇子殿下来了!”
“哼,爹你就看吧,上次二皇子殿下的态度就不怎么好。”
“这次咱们家没能拿出来赈灾的粮食,怕不是来兴师问罪的。”
陆双冷哼一声,心中却是难掩忧虑之色。说实在话,他是真觉得眼下陆家已经到了危急存亡之秋。当今皇帝陛下不说是个绝情的,但…当初跟着他一起平叛的勋贵也不少,平阳侯更是为其身死。如今如何能顾得上他们顾家?所以说,现在他们所有的希望,都聚集在渊王殿下身上。只有他夺得储君之位,将来荣登大宝,才能念着陆家的扶持之功,赐下一些恩赏。可现在…二皇子殿下对他们陆家的态度可不怎么好。都已经到了这个时候,他不知道自己爹为什么还能这么乐观。真是…傻人有傻福。“世叔!世叔!”
项龙渊一边喊一边入门。看见陆旭之后,便径直上前,给了他个熊抱。“昨儿个北疆给我献了几匹好马,念着世叔喜欢烈马,特意挑了其中品相最好,性子最烈的一匹给世叔送来。”
“还有,淮南的英雄醉世叔可曾听说过?”
“号称只醉英雄,从淮南到乾都,路途遥远,这酒水也不好保存,我费了好些力气,才寻来一些。”
“待会儿,世叔定要与我不醉不归。”
“还有些小礼物,不成敬意,希望世叔一并笑纳。”
说完,便拍了拍手掌,门外顿时有人牵着马匹,提着酒水,甚至还有人提着一箩筐的金银,一批一批往陆府里搬。“哎呀,贤侄当真是破费了。”
陆旭只愣了一小会儿,就拍着项龙渊的肩膀开怀大笑起来。在他看来,自己是跟随仁宣帝平叛的老功臣。这渊王殿下孝敬自己些许东西,那不是应该的吗?“龙渊呐,世叔打小就看你行!”
“不像陆双这臭小子,说什么不听什么,一看就是个不成器的东西。”
此刻,被点名的陆双站在一旁,看着眼前这一幕,只觉得…荒谬至极!古往今来,哪里有皇子称呼侯爵为世叔的道理?其中的拉拢意味怕是再明显不过了,更遑论还送来这么多的金银,应该是个人都能看得出来吧!再转头看看自己老爹,陆双沉默了。好吧,陆旭可能不是人。砰砰砰!恰逢此时,陆府门外再次传来叩门声。“本宫奉圣上旨意,前来慰问正阳侯。”
太…太子?项百川出现在这里,着实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所以一时间,陆双和项龙渊皆尽愣在原地,唯独陆旭,跟没事人一样,热情地上前迎接。“陛下可是又念叨老臣了?”
“那是自然,父皇说前些日子捐粮赈灾一事,是他颇有疏漏,希望侯爷不要放在心上。”
“那是自然,俺老陆怎么会跟陛下置气呢?”
“这里共有绫罗绸缎三百匹以及上千两白银,算是宫里头的赏赐。”
“正阳侯收下即可,本宫便不久留了。”
“哎呀,这哪里好意思。”
陆旭一边说,一边指挥家里仆从搬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