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玄伸手揽住片片飞花,惊讶起来道:“是合欢花!这扬扬洒洒的竟是狐香合欢呢!”
孙允闻言拈起一片放在鼻孔嗅嗅,冷冷道:“狐香合欢乃是用绝石岭猎捕的白狐之血滋养而成的,此是宫中上等的香花。妈妈果真不简单,竟能用上宫里培育出的狐香合欢?”
花妈妈笑着瞥了眼孙允,意味深长道:“司马公子果然是见多识广,这狐香合欢也只有宫中能培育出了。”
孙允放下手中的落花,疑问道:“既是宫中的绿植,妈妈又是如何得到的?”
花妈妈抚着鬓边翠花,得意道:“我当年是前朝宫中司计局的掌史,因为在明帝诞辰国宴前夕将北方呼邪人进贡的夜明珠失手磕破了一颗,所以被尚宫局撤了职位并逐出了宫外。幸而还有姐妹留在宫中,念着当年情分,她们没少帮衬我,今日这狐香合欢便是她们拖采办所的人偷带出来的。”
孙允轻哼一声,好像阴森的毛太阳挂在嘴角:“早就听说前朝有‘遗女官‘,想不到你竟也是其中一位?”
“司马公子果然是见多识广的,所谓的‘遗女官‘不过是前朝的老人儿罢了。除了我之外,还有鸣玉坊的陆缨络陆掌乐,司置局掌事刘蔷,司宝局掌史裴青云大人了,现如今只有我沦落宫外,过得这么落魄……”花妈妈见孙允笑意吟吟,目光只凝在台上起舞的如画身上,也不觉有些讪讪不再言语。天空澄净如一湾流不走的池水将如画深裹其中,水袖轻舞中,银光流转映得她眉目如画,顾盼生情,眉心一点花黄时隐时现。最后轻妙一旋身,独立台上,水袖半掩容颜,美人容色倾城,如浸润银河光灿中。台下掌声四起,惊赞之声不绝于耳,乐伎在众人的赞叹中逐一退场,只留如画一人独立台上。石庆克抚手叹道:“舞也罢了。只是这人也如此的标致,堪比前朝的魏姬了。美哉妙哉,但不知姑娘的歌喉怎样?要是比出谷的黄莺儿还好听的话,爷今天就把你赎了!以后保证让你天天有享不尽的绫罗绸缎,山珍海味。”
如画双颊绯红,“这位公子怕是喝多了,净在那边胡说八道!”
“没,没,本公子没喝多,本公子怎么会,会喝多呢!本公子号称‘千杯不醉‘,今天这么少,少的酒,怎么能,能喝醉呢!嗯?莫不是姑娘羞于人前唱曲儿?若是这样,今儿就跟爷回府得了,保证无人打扰了!”
如画眼中满是鄙夷与愤懑,微微侧首,牵动满头珠饰沥沥作响,“公子果真是喝多了,还是请回吧!”
石庆克收起那轻佻玩味的眼神,端起一杯酒,边饮边走出座位,他眯着眼睛打量了如画很长时间,“今天,你唱也是唱,不唱也得唱!你要是不唱的话,这丽春苑就趁早关了吧!”
听着实在是难听,孙允起身径直走到石庆克面前,淡然一笑:“这位公子有些强人所难了吧!”
石庆克盯着眼前的这个人,登时勃然大怒,酒杯摔得粉碎,眼神像刀锋硬生生从孙允身上刮过:“你算个什么东西?!竟来插手本公子的事!”
孙允镇声道:“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公子做的事就该为此作出代价,不是吗?”
话音刚落,孙允顺势抓住他的胳膊往后一翻,就将他的脑袋摔在旁边的桌子上,桌上的酒杯碗碟碎了一地。此时四周静极了,无限穹苍将大地万物纳入自己的一片蔚蓝之中,辽远,浩瀚,,,,初春的气息让人窒息。脸上热辣滚烫,酒也醒了大半,视野模糊中只见周围窜出的几个彪悍大汉一拥而上将他二人与白玄围困中心。“这是你的人吧!让他们退下!”
石庆克头脑轰鸣中只觉自己的头被人狠狠的压在桌子上,变形的脸与毛毛的桌布挤压在一起,麻麻的早已失去了知觉。“退,退,退下,你们都退下!退下!”
石庆克费了半天劲儿才从嗓子眼儿里哼出这几个字,嗓子里腥热发痒,难受的很。几个大汉听见此话,彼此望了一眼,纷纷后退了几步。孙允见状方松开了按着他头的手,转过身去,理了理衣襟与袖口,超逸洒脱宛如天上的谪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