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如画正起了床坐在房里梳妆,有鸣玉坊的仆人进来传陆缨络的话:“姑娘,掌乐大人请您到正堂说事儿。”
“可听说是什么要紧的事儿?”
如画说着便往头上插了一根玉钗,慢慢的问着。“奴才并不知道是什么事情,只是一大早坊里便来了几位府衙的官爷,说是找您。”
仆人毕恭毕敬地回答道。府衙的人?难道是丽春苑火灾的事情调查清楚了?还是残存画卷的事情有了结果?无论是什么,总归是能为自己解答疑惑的,如画如此想着便胡乱打扮了一下,跟着仆人到了正堂。“姑娘,残存画卷的事情已经调查清楚了。我回府衙后翻阅大量史书并结合前朝流传下来的衣裳推断,画卷上面画的应该是件前朝皇帝的龙袍,并且龙袍的主人是前朝最后一代皇帝齐明帝贾睿。”
程铅看着她饶有趣味的说着,“本官实在是好奇,你的妈妈究竟是何人?为何屋中会放如此物?难道不知道这是谋逆的大罪吗?”
“前朝?妈妈屋里的?看来妈妈的身份并不简单呐!”
如画心里想着便道:“大人是刚调过来上任的,可能还不知道。我妈妈她是前朝宫里的女官,因为做错了事情被逐出了宫外,因此,她留有前朝皇帝的画像也并不奇怪。”
“话虽是如此说,但在新朝建立时,皇上就下旨无论何人都不应该留有前朝的东西。她这般的明知故犯,看来不简单呐……说不准还和当今的叛党白川帮有所勾结呢。”
程铅见她并未向自己说出实话,便继续拿话来压她,希望从她嘴里能得到一些关于花妈妈的事情。“我知道的就这么多,如果大人不相信的话,尽管可以去找妈妈问个明白,我想她会毫不吝啬的把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你的。你又何必来问我?”
如画本以为他是个好官,但如今看来也不过如此。听他如此说的这般不成样子,便动了怒,“还有一件,希望大人能尊重一下已经死去的人,不要随便的往死去的人身上扣帽子。”
有官兵见她对程铅如此不敬,便要拔刀上前拦住她说话。但被程铅给喝住,他自己做官这么多年来从来没有见过这样顶撞自己的人,便打心底里对如画敬佩。他回过头笑着对如画道:“姑娘既然说不知道,那当然是不知道了。本官在这里向姑娘陪个不是了,还望姑娘不要介意。”
“还是最好问个明白好,省的日后闹出事情来又要过来聒噪。”
如画冷冷的语气犹如寒霜般毫无暖意。“本官不会再来叨扰姑娘了。”
程铅赔笑着,突然话锋一转,“其实本官这次过来除了画卷的事情之外,还要告诉姑娘一件事。丽春苑火灾的事情本官已经无权调查了,昨日朝廷淮南王派人来说,此次的事情已经完全交由驭命团了。现如今,花妈妈和一干人等的尸体已经运到了这里的后院,陆掌乐带着一些人正在商量相关事宜呢。姑娘,还是早日让死者入土为安吧。”
说着便带着几个官兵转身离去。在回府衙的路上,刚才那个官兵气冲冲道:“大人何必对她这般好声好气,她也太不识抬举了,竟敢顶撞大人!”
程铅笑一笑,看着他道:“你懂什么?我瞧她是一个有魄力的女子,将来肯定大有作为,以后本官兴许还要靠着她呢。再者,这个事情已经不归我管了,我又何必去费脑筋管理这些?”
却说程铅走后,如画一径跑到后院,果见陆缨络带了一些人正在商量丧葬之事,一边的祝妈与红袖已经哭成泪人儿。陆缨络抬眼看到她,便上前牵过她的手,“外面的官爷走了?”
“恩。”
如画应着便走到花妈妈尸体前跪下磕了个头,流着眼泪哽咽道,“妈妈,你放心。我一定会替你照顾好红袖妹妹的,不会教她被别人欺负的。”
陆缨络在一旁听着也流下眼泪,曾经都是好姐妹,没想到会离自己而去。她劝慰着如画,“人死不能复生。这样哭也不是办法,还是选定个好日子把她给下葬了吧,也好让她入土为安,不再因为这世事繁琐而忧心劳累。”
“嗯,一切姑姑安排就好。”
如画说着又磕个响头,以报多年的养育之恩。由此选定了阴历四月十六这个日子对花妈妈下葬。请了宝龙寺的佛僧开方破狱,传灯照亡,参阎君,拘都鬼,延请地藏王,开金桥,引幢幡;那道士们正伏章申表,朝三清,叩玉帝;禅僧们行香,放焰口,拜水忏,又有十三众尼僧,搭绣衣,鞈红鞋,在灵前默诵接引诸咒,十分热闹。丧事一直忙到四月十九才算真正办完,也算是了却了如画的一番心思。却说庄冷彦因白川帮联络点被毁后便只身离了京都去各地分坛商量如何重建联络方式,并且路上成功策反了朝廷的胶川王孙演。这日她完成了事情,便马不停蹄地赶回京都找花妈妈商量相关的事情,可没有想到的是当她来到丽春苑时,映入眼中的只剩一堆废墟,几只乌鸦在里面叫着追逐。她心里犹如刀割一般,怎么自己才离开不足半月,丽春苑竟成了这副样子!她拉住过往的行人打听才知道,原来是一场大火烧尽了丽春苑,只剩下这些废墟与几处断壁残垣。“大叔,我问你一下,里面的人呢?里面的人都去哪儿了?”
庄冷彦忙拉住一个老汉急切的问,希望不会听到不好的消息。“哟,你是才来的吧。我告诉你,这家丽春苑失了一场大火,里面的人都烧死啦!这么猛烈的火怕是他们连尸骨也不会存喽!”
老汉半是感慨半是摇头,“不行喽!不行喽!可怜的很呐……”“你不知道你可别瞎说,里面有活着的呢!听别人说,里面的姑娘那日去宫里献舞,正好躲过一劫,现在都散伙儿了。”
身旁的一个挑篮子小贩反驳了他。“那里面有个花妈妈,她呢?”
庄冷彦听说有人活着,心里很是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