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个,等等,侯莫陈崇眼睛陡然睁得老大,自家傻弟弟这终于是回过神来,侯莫陈崇分外满意,“阿兄先行一步,京中诸事,皆有你定夺,尚乐,莫要让为兄有后顾之忧。”
····················“······尔朱氏人,自是为尔朱氏思量,尚乐若真为那尔朱世隆忧心,大可不必。”
手中白子骤然落下,瞧着对面自始至终都不发一言之人,独孤如愿浅笑,“怎么,是不信阿兄,还是不信那尔朱世隆?”
“·····与虎谋皮者,从来都没有好下场。”
“独孤一族非要巧取豪夺,大王,也不是老虎。”
手中白子轻叩棋盘,独孤如愿也是缓缓起身,“心不在其上,也下不出头绪来,尚乐,宾客将至,虽阿兄来。”
宾客?现在?瞥着已是黑不溜秋的窗外,侯莫陈崇的眼顿时比这黑夜还黑,阿兄临走前那般话里有话,此刻算是,真的应验了?········“独孤郎深夜来访,杨津,受宠若惊。”
“大人既是抱恙在身,独孤如愿前来拜访,理所应当。”
灯火通明中,独孤如愿一张俊脸上全是冷意,杨津却丝毫不以为意,对上独孤如愿身后那个一直都严防以待的少年英才,脸上也尽是赞叹之意,“侯莫陈氏,确是国之栋梁,”“尚乐,你先退下。”
“···是。”
别以为他人小不知事,该听懂的他侯莫陈崇可丝毫都不会遗漏,黑着脸跃至门外,脑海中闪现出某张阴险狡诈的脸,侯莫陈崇脸色更黑,早晚有一日,他得将这群有眼无珠的人都收拾了!“阿弟孩子秉性,大人若想对他用计,大可不必。”
“独孤郎护短之心,当真数十年如一日未变,此番侯莫陈崇虽懂,但武川诸子,未必人人都领情,”轻咳一声,杨津苍白的脸上已浮现一抹笑意,“此番独孤郎前来,是为那韩楼?”
“他日杨将军乔装入军中,私自放走那韩楼,今番韩楼为祸,将军当然得义不容辞。”
独孤如愿本就明艳逼人的脸此刻染上怒意,更是多了几分浩然正气,这世间,总有一类出色的让所有人望尘莫及之人,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眼前这位,就是活生生的例子,杨津的笑容尽数消失,脸色依旧苍白,但比之刚刚,总算多了几分昔日的强悍,“放虎已归山,剩下的,自该是那打虎之人的计较,独孤郎莫不是以为,区区一个逃兵,尔朱一族,都别无它法?若果真如此,那些河阴冤魂,当真都是白死了!”
“····杨津,你与那胡氏妖妇,根本没有任何分别,”“区别与否,自有后世工笔,独孤郎一人说了,可不算!”
杨津的怒意已到达顶点,“此乃杨氏府邸,独孤郎,请回!”
···········“···阿兄?”
“嘘!”
独孤如愿一个眼色,侯莫陈崇立时从腰间拔出剑,寒光一闪之间,剑上已染血,只是下一刻,侯莫陈崇已是脸色大变,“阿兄?”
“轻车将军之地,果真不逊色于其兄。”
“大王谬赞,”独孤如愿手指还在滴血,却已是不动声色立于侯莫陈崇之前,“阿弟,阿兄与大王有话要言。”
“··小人告退。”
回来洛阳时日不长,可每时每刻,都是出乎意料,宇文阿兄此番遣他回来,的确是,存了历练之意,于权谋二字上,他侯莫陈崇,却是太过单纯,“大王恕罪,阿弟非是有意为之,若大王真要怪罪,独孤如愿,甘愿一人领罚。”
跪地之人一脸恭敬,一身便衣而来的元子攸却是冷冷一笑,“掩耳盗铃之辈本王见过太多,只是没想到,昔年最是足智多谋,智勇双全的独孤郎,居然也会变成这般,委实让本王痛心,”缓缓俯下身子,瞧着依旧垂眸跪立之人,元子攸脸上更是恨极,“大魏天下,本就该属元氏,杨津其人,既是本王臣属,为君王办事,独孤郎何来怪罪?”
“小人不敢。”
“若真不敢,今夜,独孤郎就不会兴师动众来问罪?”
元子攸已然起身,瞧着依旧是一动不动之人脸上也是显而易见的怨恨,“独孤郎既已作出选择,看在昔日相识的份上,本王不会要你性命,洛阳之地,独孤郎不要再停留,否则,休怪本王不留情面!”
·········“阿兄?”
“尚乐,明日你我就启程,”“是。”
“非是回秀容,去至城。”
至,至城?侯莫陈崇的脸上全是呆滞,独孤如愿却是脸色分外难看,“就是至城。”
“·····是。”
······················“····元子攸给本王帮了这般大的忙,此番,本王就不怪罪荣宗阿弟了。”
放下手中的密函,对上身边同样是心知肚明与一脸疑惑的尔朱菩提,尔朱荣脸上笑意更甚,“元颢虽有大梁做后盾,以独孤郎之心智,应付他们,绰绰有余。”
“可耶耶明明说过,”“菩提,闭嘴!”
尔朱兆一脸骇色,尔朱菩提立时也将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尔朱荣轻笑,“无妨,万仁,菩提早晚也会看到,先行知晓,并非坏事,元颢志在洛阳,与大梁虚与委蛇数日,所求不过一雪前耻,入绝境者,心中愤恨超出人之想象,他日若洛阳城沦为地狱,元子攸成为千古罪人,本王,自是乐意成为佛祖在世。元子攸牺牲小我,成全本王大我,尔朱荣若拒绝,岂非违抗天意?”
“阿叔所言甚是,更何况,独孤郎此行,还可为我秀容再添一员猛将,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
“阿兄所言,可是那杨忠?”
“正是,”“可阿兄明明知晓,那杨忠与,”“一龙生九子,九子各不同,侯莫陈顺兄弟与侯莫陈悦皆属侯莫陈氏,阿弟以为,他二人,当可同日而语?”
尔朱菩提无话可说,瞧着面前显然是默契十足的阿兄与耶耶,心头亦是沉下一块大石,阿姐,此番非是阿弟不通人情,实乃你那郎君,太无脑,无脑之人,受些教训,乃理所应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