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算计阿弟的模样。”
默默将目光从那玉箫处收回,贺拔胜的目光里也添了几分古怪,“美人如花似玉,倾国倾城的风姿外加过人的才艺,天下英雄,倾心相待,的确理所应当。”
“雕虫小技尔,不足挂齿。”
独孤如愿眼眸微垂,贺拔胜却是冷冷一笑,“阿叔昔年于武艺上六镇皆闻,阿弟为阿叔亲子却与阿叔截然相反,武艺之上虽有精进,却从来是不如人,反倒是在这汉人的劳甚子上颇有精进。世人皆言武川独孤郎最是才德兼备,风姿出众,却很少有人提及,武川第一领民酋长独子是如何有乃父遗风。不知阿叔地下有知,是否会感到背叛?”
“阿兄,慎言!”
独孤如愿脸色丝毫未变,贺拔胜却是冷哼一声,“元悦的确是小人未错,可比之那元法僧来,却也多了几分头脑。侯莫陈悦一介小人,如何能与我贺拔一族比肩,当真可笑至极!”
话音刚落,贺拔胜已是拂袖而去。灯火通明中,独孤如愿的眼中显而易见更加复杂。那张俊美逼人的脸上,此番除却无奈,大抵剩的,只是,落寞?“阿佐既来,何不现身一见?”
淡淡一声响,终于是将房梁上的人思绪拉回。目光与底下之人四目对视,李虎叹口气,到底还是飞快一跃而下,“如愿,此番阿佐从原州黑獭处来,是为,”“刘灵助其人,虽是狐假虎威,但尔朱一族早已离心,此番若黑獭出兵襄助尔朱天光,原州处,必然元气大伤。”
独孤如愿眸色深沉,对上李虎欲言又止的模样也是无奈,“荆州处并无祸事,再者,就算借兵,原州处,也路远。不过,相让陇西王暂时放松于原州处的目光,也不是不可。有人已然下手,阿佐与黑獭,只需要拖延便是。”
“如愿的意思是,”“冀州。”
缓缓吐出两个字,瞧着显然是更加糊涂的好友,独孤如愿的脸上也多了几分古怪,“我等不过是想明哲保身,可于旁人,却是想取而代之。”
“·····”············独孤如愿,你居然也敢算计我贺六浑!太原,高府内,高欢的脸色更加难看,袖中的拳头已紧紧捏起,瞧着已是匆匆进门的娄昭,他的面色更加难看。娄昭显然早已瞧见高欢此刻怒到极致,但眼下,比之高欢的恼怒,那冀州的军情,才是最紧要。“姐夫,那孙白鹞,”“不听话的狗,杀了便是!”
冷冷打断娄昭的话,瞧着面前颇是错愕的娄昭,高欢的脸色更加难看,“告知高乾兄弟,此番可于刘灵助处示好。刘氏既然想为天下之主,贺六浑帮他一把,又有何难?”
“可是,”“高欢一介破落户子弟,岂能与渤海高氏真正相提并论,阿昭,莫要高看你姐夫。”
“··是。”
娄昭的额头已全是汗,偷瞄了眼一脸阴郁的高欢,心中已是凉了半截。看来,还是要与耶耶处多加商议,姐夫如今,早非是过去那个高欢了。虽则他一贯是心狠手辣未错,但这般时刻不顾自己人生死,也的确让人寒心。“站住!”
“姐,姐夫?”
窦泰面色颇是难看,身边的段荣却是将他一把拉过,瞧着颇是畏畏缩缩的娄昭,眼底更是无奈。“阿昭,祸从口出。军中诸事,不是你想的那般简单。”
段荣摆明是话里有话,警告之意颇是明显,娄昭的面色大变,可在段荣与窦泰皆是严厉的目光下,终究还是咽下了到嘴边的话,“阿弟明了,姐夫,莫要忧心。”
微微躬身行了大礼,娄昭也是飞快离去。被留在原处的窦泰与段荣彼此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同样的讯息。此番,那高乾兄弟,大抵,是要多出几分异心了。“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二位若果真有心,倒不若想想,秀容处,该如何与尔朱一族应对。”
冷冷一声袭来,高欢那张脸已是近在咫尺,段荣与窦泰对视一眼,随即已是默默往营帐中而去。与尔朱一族之战如今已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太原、秀容、晋阳处如今既然已扎了根,自然当一鼓作气乘胜追击。尔朱一族才是心腹大患,那刘灵助,上不得台面。渤海高氏从来都是聪慧,若为了那上不得台面的刘灵助弃了高欢这棵大树,委实,不值得!············洛阳,颍川王府,一地狼藉中,原本整齐有序的房间已是再无昔日之模样。立于房间正中的尔朱兆满目皆是骇然,双眸已尽是通红。高欢,你居然敢杀我尔朱兆的暗卫,当真以为我尔朱兆不敢拿你如何是么?“山西处乃是尔朱一族诸地,阿兄昔日将那高欢派于山西处,就该有今日之觉悟。”
严厉女声袭来,让尔朱兆的面色顿时更加难看。瞧着一身华贵的尔朱英娥,他的脸陡然更冷了些许,“英娥,你可知晓,若阿兄此番倒了,这皇宫大院,再无你尔朱英娥立足之地。”
“高欢其人,于英娥垂涎甚久,若英娥愿意为高府之妾,想来高欢,不会于英娥不利。”
“尔朱英娥!”
尔朱兆已是怒极攻心,尔朱英娥却仿佛浑然未觉,轻巧地蹲下身,对上尔朱兆怒意十足的脸,眼中终于多了几分温情,“尔朱氏女,只可为后,不可为妾。阿兄若果真记得昔日所言,此番就该回归山西处,倾尽尔朱一族之力与那高欢一搏,而不是于此处和英娥一介小女子计较。”
“···洛阳处,若阿兄走,风云变幻,尔朱一族的基业,未必不会被人取代。”
尔朱兆的面色稍缓,尔朱英娥却是轻笑出声,“阿兄所虑,莫不是那太尉长孙稚?”
“洛阳朝臣,个个皆是奸诈。”
“元恭早已被阿兄吓破了胆,就算此番那长孙稚和手底下一众人再如何说的天花乱坠,阿兄以为,那元恭,会轻而易举就对尔朱氏动手?”
瞧着眉头蹙起的尔朱兆,尔朱英娥终于缓缓起身,“如今就连那刘灵助都知晓以为敬宗元子攸报仇的名号高举义旗,元恭若果真想与尔朱氏为难,本宫身为敬宗皇后,大魏太后,以不敬之名,废昏君,岂不是理所应当?”
·········“太后心智,确是超乎常人,老臣,佩服!”
大魏,皇宫,太后殿内,显然已是久候多时之人已躬身行了大礼,瞧着尔朱英娥丝毫未有回礼架势的模样,太尉长孙稚的脸上也丝毫未有恼怒,眼中反倒是更添几分欣赏。尔朱荣之女,的确是不同于常人。“尔朱一族与太尉,从来是敌非是友,太尉于本宫处出现,非是好事,尽早离去,才是紧要。”
尔朱英娥冷冷开口,对着长孙稚颇是复杂的脸,终究也多了几分寒意,“太尉,本宫此番,非是帮你!”
“昔年敬宗杀太原王尔朱荣,虽是情非得已,但太后当知,若太原王在世,天下虽是暂安,但君臣暗斗,到头来只会是两败俱伤,渔翁得利。”
“长孙稚!”
尔朱英娥一声怒喝,长孙稚已是躬身行了大礼,“自古忠孝两难全,长孙稚言尽于此,还望太后,好自为之。”
这个长孙稚,当真以为她尔朱英娥不敢杀他么?拳头紧紧捏起,尔朱英娥的面色也更加难看。目光触及匆匆入门的心腹婢女,她的脸色终于有了些许缓和,“阿英处如何?”
“娘娘安心,小娘子,非是不识大体之人。”
素衣眼眸低垂,尔朱英娥却是冷笑出声,“她若果真识大体,前番,何至于会被高欢三言两语所骗,引狼入室,引得山西处落得如此境地?”
“娘娘!”
素衣紧张地看了眼周遭,尔朱英娥却是丝毫不以为意,“本宫既然敢让那长孙稚在此相见,自然是将阿兄的眼线尽数铲除。”
瞧着暗暗松口气的婢女,尔朱英娥的眼中也更添几分深邃。耶耶昔年所攒下的名头,阿兄,如今,你倒是真正都给败光了。连我尔朱一族的婢女都对你如此忌惮,更遑论是天下人?耶耶,若是你地下有知,是否会为昔年的抉择而后悔?“姑母?”
涩涩一声袭来,尔朱英娥方才惊觉原来尔朱云英竟然已入殿。瞧着已是头几乎低到尘埃中的婢女,尔朱英娥也是苦笑。“素衣,你先下去,本宫有话,要与皇后单独言。”
“是,娘娘。”
几乎是忙不迭往外走,临了素衣还贴心带上殿门,瞧着对峙的姑侄二人,素衣也是叹口气。与家国天下言,深宫中的尔朱氏女子,保全性命才最紧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