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精神病院,这家精神病院的环境在落霞市算的上是数一数二的了。
暂且不说这家病院里的医生有多权威,单是干净的环境和完善的护理就能让很多有点小钱的家庭愿意把病人送到这里。 “请问您是患者陈君杨的家属吗?”现在坐在苏醒面前的这位,就是陈君杨目前的主治医师,他的年纪大概在五十,梳着整齐的头发戴着口罩,一边埋头在记录着什么,一边抽空向这位来访的客人询问身份。 “不是,不过有一位他的直系亲属托我给他带点东西。”
“带点东西?”
年纪偏大的医生停下手上的动作,抬头看向面前的年轻人。 “是什么?你也知道这里是精神病院,不是什么东西都能带给病人的。”
苏醒微微一笑,伸手从包里掏出那份请柬,不过只是亮了个封面,并没有打开。 “规矩我懂,就只是一份请柬而已,这东西应该不算是违禁品吧?”
“结婚请柬?”
望着请柬封面上的玫瑰纹路,那名医生下意识的就给出了判断。 苏醒微微耸肩表示默认。 “嗯,可以。我现在带你过去吧。病人近期精神状态很稳定,前几天我们还在讨论以他现在的情况是不是可以出院了。”
医生收起桌上的东西,起身给苏醒带路。 苏醒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跟在后面。 病院的后院,像是一个大公园,很多身穿病号服的病人或而三两成群的聊着天,或而独自一人的到处乱窜。 “苏先生这么年轻您是做什么工作的?”
路上这位主治医师忍不住开始闲聊。
面对这个问题,苏醒也没有隐瞒的打算,就实话实说。 “现在自己开了间心理诊所。大多数情况是给有需要的人进行心理咨询。”“哦~那苏医生,我们应该算是同行啊。”
路上,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着,在到达病房楼下的时候,这位医生却让苏醒留在原地等待。 虽然有些奇怪,但苏醒并没有多想,此行的目的只需要将这份请柬交到对方手上就大功告成了,后续怎么样关他什么事呢。 身穿白大褂的医生刚走没多久,一旁的石制台阶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坐上了一位穿着病号服的病人。 只见他狠狠嘬了一口手里的烟屁股,满脸愁容的与看过来的苏醒对视。 “我说我能看见它们,然后所有人都说我疯了。一个人一旦被冠上精神病的名头,那么他所辩解的一切都是精神病的作为。”
苏醒只是瞥了一眼,随即移开视线,并没有多作理会。 但对方却依旧自顾自的说着。 “我曾在想,那些面目狰狞的它们究竟是怎么来的。后来我才知道,伤痛会创造怪物。”
这番颇为哲学的话,让苏醒有点怀疑这家伙到底是不是精神病,难不成真的是天才在左疯子在右? 带着好奇的目光重新审视着这位病人,但对方却顿时没了忧郁的情绪,像猴子一样站起来滋哇乱叫。 “你跟它们一样,你也是怪物,你也是,他也是,大家都是怪物哈哈哈哈。全世界只有我是正常人!哇哈哈哈哈。”
带着放肆的笑声,蹦蹦跳跳的越跑越远。 “……” 所以我到底在奢望些什么…… 苏醒表情无语的看着那越跑越远的身影,感觉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 “苏先生?”
一转头,正好撞上笑意盈盈走过来的医生。 只见他推了推眼镜侧开身子示意自己跟上他。 …… 今天的户外光线有些不足,但病房内部的灯光却能把整个房间照的通亮。 干净整洁的病房内部只有一名身形佝偻的老头坐在床上一个人玩着扑克。 门外的脚步并没有引起他的注意。 “老陈,有人来看你了。”
医生高声提醒了一句。 听到有人叫自己,那头发花白的老头这才慢悠悠的转过身子,看向站在门口的两人。 他的视线在苏醒的身上停留很久,似乎是在搜寻记忆中是否出现过这个陌生人的身影。 在苏醒眼中,这个老头跟那天晚上在诡异世界看到的有几分相像,只不过眼前的这位要显得苍老很多。 “我能,跟他单独谈谈吗?”
对于苏醒的要求,这位主任医师只是并没有感到意外,只是指了指病房内的摄像头,示意这里面会被实时监控,病人并不会有太多隐私。 目送医生离开,苏醒反手将门关上。 而这一刻,他脸上和善的笑容也在快速的溶解。 床上的陈君杨感觉这个年轻人看他的眼神有些不太对劲。 下床的时候一不留神还差点踩空摔倒在地。 勉强稳住身形站直身体后,结巴开口。 “你,你是谁?我不认识你,你找我要做什么?”
苏醒静静地站在原地,故意用意义不明的眼神盯着对方看了好一会。 随后突然重新绽放出和善的笑容,如拉家常般走上前开口。 “陈先生,听说你在精神病院这几年一直都是你的前妻在支付你的费用,是吗?”
陈君杨望着朝自己走来的年轻人,不自觉的往后退了一步,但腿脚已经有些不便的他不慎绊倒床沿,重新坐到了床上。 “我不认识你,干嘛要告诉你这些,你赶紧走,不然我要喊人了!”
说话间,他挪开视线,不敢去看这个陌生年轻人的眼睛。 不知为何,他似乎在这个陌生人的瞳孔倒影里,看到了某个熟悉的身影。 他的眼神,让自己害怕。 苏醒不徐不疾的坐到一旁,笑意盈盈的继续开口。 “陈先生,你别紧张,其实是有人托我给你带点东西,顺便有点事情我像问问你罢了。”
“?”
陈君杨一脸疑惑的表情,他印象中自己似乎没有亲人也没有什么朋友,会有谁给他带东西呢? “陈先生,听说你精神病院是因为十年前的一天,你突然跑到警局自首,说你杀死了自己的女儿……你,真的杀死她了吗?”
事情的真相苏醒其实都已经知道了,但是他想听听这位凶手的故事版本是怎么样的,或者说,在他眼里他自己扮演的是什么角色。 尽显老态的陈君杨匆匆的瞥了眼苏醒,但很快就在此移开视线,他的手指不断互相搓动着,整个人显得有点坐立不安。 “不,我没有。”
他否定了苏醒的说法,紧接着继续开口。 “我一个人把她从小孩拉扯长大,我比所有人都要呵护她,怎么可能会去伤害?”
“我尽心竭力的把她抚养长大,花钱供她读书,给她买漂亮裙子,看着她一点一点变成这个世界上最美丽的姑娘。我不奢求她对我能有什么回报,就只是希望她能幸福而已。 但有天晚上,她突然回来告诉我说,她有了一个男朋友,而且她要结婚了……” 陈君杨眼神失去焦距,似乎是在回忆当年的事情。 “我害怕她被外面的男人欺骗,就希望这件事能暂时缓缓,可是那天晚上的她很激动,我们大吵了一架,长这么大,她是第一次那样跟我说话。 吵完架后,她跑了出去,而我也觉得这事应该好好谈谈,所以就追了出去。可我再也没有找到她……” 说话间,这个男人居然紧紧地攥住了拳头,枯瘦的手臂间居然隐隐有肌肉鼓动。 “我丢失了一切,我接受不了再失去唯一的珍宝,那些年我承受了太多的压力,于是就精神失常了。我幻想着杀死了所有人,我梦见满手鲜血,那时候我甚至能听到她们在我耳边低语。”
“……” “她们。”
苏醒轻声开口,抓住对方言语中的关键词打断他的叙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