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宁宇安办公室离开,宁语帆回到自己的工位,脑子里还在徘徊着那件事。安心看着她表情冷冷的,本想问点工作的事,也没敢再开口了。宁语帆打开电脑,还没工作几分钟,搁在旁边的手机急促震动起来。她看向来电显示,睫毛陡然细细颤动了下,一串曾经刻在骨髓里的熟悉号码。她像是定在了那里,震动持续了一会,她才动了动有些僵硬的手指按了接听。“喂,你好。”
冷漠而客套的腔调。里面安静地没有声音。几秒后,传出男人成熟又沙哑的嗓音,“是我。”
宁语帆望着电脑,语调不变,“哦,有事吗?”
“我在你公司楼下,你下来,我们谈谈。”
宁语帆,“……”车子受损严重,合着他人破事没有?“我在忙,没时间。”
“哦,看来你是想让我再跑一趟宁家谈谈昨晚那场事故。”
男人冷淡地嗓音染上一丝危险。“……”宁语帆俏脸一寒。宁宇安既然说了不是他做的,自然没必要撒谎。她这是低估了肖聿的无耻?“旁边的新岛咖啡。”
男人冷冷丢下一句就挂了。……十分钟后,新岛咖啡,宁语帆随着服务员进入雅间。端坐在里面的西装男人,英俊冷贵,气场骇然,深不可测。他看着走进来的女人,眸光深邃又冷静,仿佛没激起任何波澜。宁语帆目光扫过他额角破了皮的伤口,还有些泛红的血,看不出任何颓废狼狈,依旧冷漠而又高高在上。她没任何情绪,也没坐下,语气略显不耐,“我还要上班,没时间在这陪你耗着,有话直说。”
“如果我此时躺在医院,你也是这样一幅表情?”
肖聿盯着她精致的脸,不愿放过一丝变化。宁语帆觉得可笑,悠悠勾唇,“不然,我应该来一场哭丧。”
肖聿眼神黯了黯,感受着女人浑身带刺极为尖锐的样子,情绪复杂地抿了抿薄唇,“你恨我?”
宁语帆一脸不耐烦,“既然你不想谈,还是不要浪费彼此的时间。”
她转身欲走。“昨晚我给你,是你不要,这么多年,要看也早都该看完了,用这种方式自己拿回去,是让你觉得脸上多点面子?”
男人唇上噙着冷嘲的薄笑。宁语帆一怔,秀眉一下拧紧了。她压下心底浮动的情绪,回头轻笑出声,眼里却没任何笑意,“听你这意思,你昨晚那场车祸是打算赖在我身上?我连你都瞧不上,一个垃圾而已,还值得我赔上两辆车?看不出来堂堂肖大总裁,还会用这种栽赃构陷的下三滥手段。”
望着女人脸上明显的厌恶神情,肖聿脸色阴了阴,站起身,颀长的身子一下比她高出了一个头,危险地眯起眼,“不是你,看来是宁总做的。”
宁语帆俏脸寒气一下覆的更浓,讽刺道:“你有病吧,东西丢了就去找警察,自己开车技术烂还在这到处乱咬人,你们兄妹俩,一个疯一个蠢,还真不愧是一家人。”
肖聿抿紧薄唇,一言不发地盯着女人,阴阴沉沉的,但浓稠深暗的眸子仿佛要将她吞噬进去。印象里,眼前这双好看的眼睛不管什么时候出现在他面前都格外的明亮,如星璀璨,哪怕不说话,也是温温柔柔,好似带着笑意。从不会像现在这般疾言厉色。他有时跟她说个话,她甚至会脸红害羞。在他面前害羞的女人,他见得多了,不过都当做是故作娇柔之态,也从来不会放在心上。不知是不是因为现在有了对比,脑海里过去被他忽略过的种种细节也愈发清晰了,总是时不时的冒出一些东西来侵扰他的思绪。半晌,他走近她身旁,低头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牵起唇角笑着,“看来你还没拿到,材料我做了备份,那个平板我清空了,想技术恢复也不可能,如果你还想要,我还可以给你。”
宁语帆又怎么会听不出他这一步一步的试探和紧逼,心里只觉可笑,相较于昨晚,她甚至有些惊讶现在会那么平静,仰头望着他冷冽雕刻的俊美五官,她连嘲笑都懒得摆了,挥挥小手,耐心用光,“既然你那么喜欢自娱自乐和收垃圾,你自己玩吧,我就不奉陪了。”
他的目的显然跟昨晚的事故没有任何关系。男人笔挺的身子站着没动,也没拦着她要走的意思,低沉磁性的嗓音掺杂了些许笑意,淡淡陈述,“七年时间,上千张画,画技不错,故事感人,如果我把它投给出版社,将这段不为人知的故事公之于众,你猜会不会引起轰动?这是属于林枝枝的作品,就当做,我对她的缅怀,似乎还能改变外界对我和林枝枝关系的看法。”
宁语帆走出两步远,听到这话,猝然止住脚步,脑中轰的一炸,瞳孔扩大,血压也在瞬间飙到了最高。唇瓣发抖,她想也没想,转步走回去,克制不住的怒火,一巴掌重重扇了过去,连带着林枝枝这些年所有的痛苦,揪着心脏一起,扯出蚀骨的痛。“啪!”
“肖聿!你到底哪里来的脸说出口的!我以前还真没发现,这张脸撕开冷漠之后,原来还有这么多让人恶心的东西,无耻虚伪,变态卑鄙,也不过是个下贱小人!”
她一字一句,每个字都咬的极重,眼里迸射出刺骨的冷冽和恨意,脸色也在瞬息间苍白到几乎透明,整个人像是绷紧的弦了,隐隐颤抖,“你就算成功的逼出我亲口承认我是林枝枝又能怎么样?好,你不是想知道吗?我告诉你,离婚,自杀,通知媒体,每一步都是真的,我就是一刻都不想在待在那个家,宁死都不想再跟你有任何牵扯!”
“我是喜欢过你,那也不过是少年时期的傻傻痴迷,因为你身边一直没有女生,总让我幻想着有一天可以有机会站在你身边,所以我努力的追着你的每一步脚印走,然后求我爸妈去联姻,嫁给你后,你眼里除了工作,看不到任何人,我还是每天都在期待,乖乖的,安分守己,不吵不闹,等着你忙完后可以跟我说说话……可是,直到我爸妈去世那天,我大概才意识到,我一直都在执著一个错的人!”
“肖聿,你没有错!你不爱我,可是你也不爱任何人,你根本就没有心,你眼里只有你的权势和地位!”
她始终没有歇斯底里,但狂躁的情绪像是洪水决堤,随着她吐出的每个字变的越来越汹涌,在她脸上和眼里倾泻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