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堂再次有序排起了队,阮暮云穿上白大褂,开始看诊。张国潮搀扶着孙老头来到了后院正厅,将他安置在大厅内的实木椅上。孙老头面色蜡黄坐在椅子上麻木绝望。张国潮则一改在大堂内黯然失望的神色,拎着茶壶,坐在一边悠哉悠哉泡茶。孙老头此时满心悲凉绝望,见张老头竟然有心泡茶,心底顿时涌起一股不满的怨气。想当初,张老头的孙子瘫痪在床,命不久矣的时候,自己孙子刚出院,对于张老头悲切的心情最能感同身受。孙子住院的时候,很多事情都是孙老头在奔走,也积攒了不少医院的人脉。他不顾辛劳,舍下脸面,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帮忙奔走了一段时间。现在自己孙子也是处于命不久矣的同等境况,而张老头不但没有丝毫的同情心,反而悠哉悠哉喝茶。孙老头本就处于悲愤的状态,见状,所有的失望一起涌上心头。他猛地站起来,抖着手指,满脸悲愤指着张老头,抖着唇骂道:“张老头,想当初,你孙子瘫痪在床的时候,我没少帮忙奔走找关系,现在我孙子得了绝症,将命不久矣,而你不但没有丝毫同情心,反而在我最痛苦的时候,在我面前悠哉享乐泡茶……”张国潮闻言,只是抬头看了他一眼。然后垂头,用茶盖撇着翠绿茶水上的浮沫,轻轻吹拂着,然后端在唇边,浅抿一口,眯着眼睛,细细品味着口中甘醇的美好滋味。孙老头见状,气得七窍生烟,面色苍白,怒然起身往外走。眼看着他抬脚都要迈过大厅门槛了,而张国潮连眼皮都没有撩起来看他一眼。孙老头满心悲戚,想到自己人到古稀,不但没能享受天伦之乐,还要承受白夫人送黑发人的痛苦,顿时红了眼眶。他银牙一咬,走到张国潮面前,指着他的鼻子怒然骂道:“张国潮,你没有良心!”
他气得胸口起伏不定,张国潮终于撩起眼皮正眼看了他一眼,见他眼角泛着一丝泪光,深知再打哑谜会彻底寒了这个老伙计的心。他放下茶杯,拉着孙老头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对上他怒目而视的双眼,冷哼一声,“孙老头,我若是没有良心,你现在就不会坐在这里了,你进城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大可推脱不去接你。”
孙老头闻言一愣,愤怒的情绪一点点散去,眸中恢复清明,看着冷着脸的张国潮,眼珠子一转,觉得事情似乎并非自己看到的那样。他连忙围到他身边,满眼焦急催促他,说道:“张老头,你别打哑谜了,快跟我说说,到底是什么情况,是不是……”他嘴唇颤抖着,说出一句自己都不敢相信的话,“……明明的病有救……”张国潮满脸意味深长道:“明明复发,情况比刚治疗那会更加危险,也更加难治,目前的医学技术上还无法做到能将这类恶性肿瘤治愈,所以小先生自然也做不到。”
孙老头虽然听得一头雾水,却知道张老头话里有话,顾不得悲切伤心,连忙追问道:“目前的医学技术不能完全治愈白血病,跟小先生有什么直接关系吗?”
张国潮端起茶壶,在他焦急中隐隐带着愤然的目光下,到了杯茶水推到他跟前,意味深长道:“孙老孙,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孙老头先是一愣,然而对上张国潮满是深意的目光,将他的话前后连贯起来,双眼顿时亮了起来,激动地抖着嘴唇说道:“你是说……小先生或许有办法……生怕在大庭广众之下,暴露自己的能耐,引来山中狼?”
张国潮满脸意味深长点点头,将茶水轻轻塞到他手中,“所以你如果想要治好明明,不仅要守口如瓶,还要将此事彻底烂在肚子里,到时候如果小先生真有办法,只能你只身一人带着明明来我这里,懂吗?”
孙老头激动地浑身颤抖,连忙点头道:“我知道了,到时候我只身一人,悄悄带着明明来你这治疗,绝对不会把小先生暴露出去,有违誓言,明明这辈子都不得好死。”
孙老头把孙子看得比自己的性命还要重要,现在用孙子的性命发毒誓,可见他的诚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