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参正在帐中等候李文侯,听得李文侯营中大军尽出,已将李参营寨包围,便觉不好,立刻出营查探。李参出得帐外,此时李文侯也拥兵至李参营寨辕门处。李参不知李文侯用意,虽然心中惊恐,但仍是强装镇定,对李文侯斥道:“李将军,如何派兵围了我的营寨?”
李文侯面色凶狠地笑道:“李参,你与汉军私通之事,已经发矣,还不速速投降,以免刀斧相加。”
李参大惊,没想到李文侯这么快便要向他动手,连忙解释道:“李将军,此乃曹昂离间之计矣,为的便是使你我二人相疑。我族人已尽被汉家朝廷所杀,此仇不共戴天,如何会私通汉军?”
对于李参的解释,李文侯当然不信。双方的信任值几乎为零,李参所言,不管有没有道理,李文侯只当是巧言令色。“李参,这个时候,你还狡辩。我已经拿到你私通汉军的证据,连你给曹昂写的亲笔信,都被我查获,你再狡辩,还有何用?”
李文侯说完,便让人将那封信丢给李参。李参连忙拿起信件,打开一看,却是吃了一惊。这信是以他的名义写给曹昂的,笔迹亦是自己的,可他却知道,自己从未写过这封信。不是他本人所写,那是谁写的,便不言自明。李参并没有怀疑此乃李文侯伪造。李文侯这个武夫,你让他行军打仗,斩将夺旗可以,可让他伪造一封书信,做到真假难辨,他还真没这个本事。李参知道,没法解释了。“哈!哈!好个曹昂,瞒天过海,笑里藏刀,今日李参败得不冤啊!”
李文侯见李参的样子,以为李参是承认了,于是大声喊道:“李参,再不投降,休怪我无情。”
就在这时,李参一旁的成宜,偷偷藏在人中,手持弩机,对准李文侯便是一箭。这箭正中李文侯肩膀,李文侯差点翻身落马。此时李文侯死死地抓住马缰,看着李参,目露凶光,大声呼道:“李参!”
其麾下将领,亦向李参大营冲去。一场混战,就此开启。这场内乱,李参做了准备,但又没完全准备。他是想着先发制人,可现在成了后发者,受制于人。营中军队,也未做好准备,面对李文侯部的猛攻,自是抵挡不住。若非有营寨可作为屏障,李参部在李文侯部的骑兵冲击下,已然崩溃。而且李参部不过六千人,只是李文侯部一个零头,这亦让他在面对李文侯部的进攻时,没法有力组织部队,组建防线。眼看着岌岌可危的局面,李参只剩下后悔二字,终日算计旁人,却忘了这李文侯亦是豺狼,如何对自己没有防范。与此同时,他更惊叹于曹昂对他的绝杀,一击致命,不留余地。这个卢公门下小师弟,手段是真阴狠啊。这时成宜血战一场,退到中军大帐,便来见李参。“舅父,营寨数处被攻破,李文侯部已经攻了进来,咱们守不住了。趁着他们还有缺口,咱们赶紧突围吧!”
“走,往哪走?”
李参声音一提,高声喊道:“这时候我军被架在火上,能进不能退,一旦贸然撤退,就是全军覆没的局面。咱们甥舅,没了这点家底,还有什么前途。”
“可那也不能眼看着让李文侯此贼给歼灭吧!”
李参没有说话,而是看着远处渭水北面的点点亮光。小师弟,你算计了这么多,难道真要看着李文侯将他给覆灭了?李参不信!······李参不信,曹昂当然也不信。让李文侯将李参灭了,对汉军有什么好处吗?除了李文侯减少了几千部队,并不影响他对曹昂在兵力上的优势。所以曹昂要挑起二人的内乱,却不是坐山观虎斗。他非得参与进去不可。此时的曹昂,也在渭水对岸的营中,紧紧盯着对面的战况。之前火起,曹昂便知道乱子已经起来了,赶紧上望楼查探敌情。此时望楼上除了曹昂,还有郭嘉、班英、盖顺等人,全都焦急地看着对面的叛军大营,即使远处是漆黑一片。在场中人,除了郭嘉等极少数人知道发生了什么,俱是一头雾水。但看着曹昂老神在在,一副智珠在握的样子,皆是充满了敬畏。能让叛军自相残杀,若非神人,谁又能做到?对面的喊杀声越来越嘈杂,先是火起,接着便是这火势熊熊,火光冲天,愈要将天给烧破一般。诸将皆是无比兴奋,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很快段煨和张杨二人便上前请战,请求出击。这个时候,谁都看得明白,叛军生乱,防备必然疏漏,大军掩杀过去,必能得胜。曹昂看着二人,面对自己畏服而小心的样子,倒是有些想笑。“再等等,李参还撑得住!”
李文侯的军队比自己和李参加起来都多,自己现在出击,未必管用。而且李文侯不是傻子,在对李参动手的时候,能不提防自己。段煨和张杨二人不敢争议,只得退到一旁。这时曹青提着一壶热水上来,又给曹昂端来一套茶器。此时北方尚无饮茶的习惯,只把茶叶当作中药。像是段煨、张杨这种边远地方的人,俱是不识得此物。曹昂煎好一壶茶,分别给几人倒了一杯。“这种东西叫茶叶,南方人多饮之。我觉得此物可以提神醒脑,宁心养性,诸位也尝尝。”
众人此时焦急万分,没想到曹昂竟有闲心弄这小物,不过没人敢说什么,眼看曹昂看向众人,一众人只得端起杯子,喝起茶来。可这东西又苦又涩,段煨、张杨等人几乎都要吐了,可在曹昂面前,哪怕是毒药,也只得强忍着咽下去。“每临大事有静气,静而后能安,安而后能虑,虑而后能得。这茶虽苦涩,却能让诸位清醒一番啊。”
众人听得这话,再看向曹昂,只觉得曹昂浑身散发着智慧的光芒,心中更是敬服。眼看快到四更天,曹昂放下杯子,站了起来。“阿青,给麴义发信号,让麴义从冀城向叛军发起攻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