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整个人都苍老了许多。正巧到了这日中午,朝廷宣旨的内侍也到了。其实这内侍早该到了,毕竟曹昂两三日前,便得了消息。不过沿途匪患众多,这些内侍为躲避盗匪,耽搁了时间,因此今日才至。圣旨的内容,如曹昂知道的一般,骠骑将军,领司隶校尉,录尚书事。三个职务加起来,不说只手遮天,权倾朝野定然是没有问题的。可曹昂很清楚,灵帝就要死了,所以单是这些职务,没有意义。只有加上足够的兵权,才能发挥作用。曹昂当然不准备回京,他可不想做董卓的傀儡。于是曹昂以为弟办理丧事为由,请求推迟行程。曹昂很清楚一旦何进掌权,必然不会允自己回去。所以撑过这一段时间,也就不用回京了。曹昂不动身,可急坏了这群内侍。可众人都知道曹昂的脾气,谁也不敢触怒,怕步了夏恽的后尘,只得苦苦哀求。曹昂被磨烦了,便直接不搭理他们。反正这群阉人,是兔子的尾巴,长不了了。曹昂不在意入京事,反倒是曹嵩等一众曹家人,万分欣喜。宰辅之任,于曹家而言,是个天大的机会。眼看曹昂不动身,曹嵩也是来劝。这两年,曹嵩已然是不管曹昂,任其施行。他也知道,论眼光,论做官,他着实比不过自己的大孙子。可是这件事,实在太具有诱惑力了,让他割舍不下。孙子大了,曹嵩也管不了了,管多了还容易闹笑话,所以提及此事,不得不小心翼翼。看到祖父小心的样子,曹昂有些感动,又有些心酸。真的要成孤家寡人了吗?曹昂只得将其中的利弊说于曹嵩,曹嵩能在官场上起伏这么多年,也是有政治智慧的,他相信曹昂的判断。听得曹昂的述说,他也只得看着机会从手边溜走了。曹昂不去管家族,不去管洛阳,只想着曹铄的丧事。虽然葬礼按照礼制很简单,可是曹昂很用心,几乎是亲力亲为,所有人都以为他是过于悲伤,只有曹昂自己心里明白,那是愧疚。曹铄的棺椁没耽搁多久,便被埋入祖坟。因是庶子,曹昂便让他贴着刘氏的坟墓,也算有个照应。当然埋入的是个空棺材,原本被认作曹铄的尸体,曹昂自是不会让他埋入曹家祖坟的。而曹铄坟墓的位置,曹昂还准备给弟弟留着,等着他回来的那一天。曹昂这些日子,忧思过重,又有些劳累,处置好曹铄的丧事之后,整个人便病了起来。曹昂对此都有些出奇,他已经多少年没有生过病了。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这病来势汹汹,又措不及防,曹昂只得安下心来养病,这洛阳更去不得了。每日急的一群内侍,心急火燎,如同灼心一般。这日曹昂正拥着被子,在榻上休息。曹昂这病,有些像发烧一般,到现在退了热,也要多休息。这时曹昂的妹妹曹秀来见他。曹昂这么多妹妹,唯有曹秀一人,是真正的一奶同胞,因此对于这么妹妹,曹昂虽然不显,可其实格外用心。曹秀来看曹昂,面上满是伤悲。曹昂只以为曹秀是哀伤曹铄之死,倒也没在意,却是不住地安慰妹妹,要照顾好自己,在意身体。曹秀看着兄长,犹豫了良久,这才问道:“大兄,二兄是你害死的吗?”
曹昂听得妹妹的话,有些一愣。“秀儿,如何这样说!”
曹秀没有回答,两眼噙泪,望着自己往日最引以为傲的兄长,心中如刀绞一般。“是你害死的,对不对?我那天看到你们去了㳡水,也看到阿兄将二兄给推入水中。阿兄,你告诉我,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
曹秀因为角度问题,没有看清,只看到曹昂二人抱在一起,然后曹铄落入水中,便以为是曹昂将曹铄推落入水的。看着曹秀哭得梨花带雨的模样,曹昂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秀儿,很多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很多事情,我现在没有办法跟你解释,但希望你相信兄长!”
“我怎么相信你,相信我二兄就这么死在我眼前。”
曹秀站了起来,看着曹昂,狠狠地喊了一句“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的”,便激动地跑了出去。曹昂连忙让人去追,而心中对于此事却不住地懊恼。如何让秀儿看到了。曹昂正头疼间,有人来报,袁荧因为劳累,身体有些不适,曹昂大吃一惊,赶忙起身去看。几个婆子将袁荧送回房间,最后医士诊断,袁荧怀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