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场,步骘感觉身心都轻松了许多。他现在没有别的想法,就想好好地睡上一场。这次秋试,分作三场考试,每场两天。第一场考经史,第二场考行文和律法、算数、农事和处置,即为官之术,第三场考策论。看似六天的时间很长,但在考场之上才发现,时间根本不够用。步骘第二场的算数,就有两道题目没有答出来。步骘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考算数,可能是曹将军算学很厉害吧。什么鸡兔同笼,城门入竿,测量树高,统计粮储,步骘感觉这些题目如天书一般。听说这题目是曹将军亲自出的,果然非同一般。五道算数题,步骘只答了三道,其中还有一道,不知正确于否。至于四篇行文,四道律法,两道农事,五道处置题,步骘自觉答得不错。尤其是农事,步骘很在行,毕竟为了谋生,他平日就在家乡种瓜,何时耕种,何时收割,他自是清楚的很。而第三场的策论,一共五篇,四小一大,累的步骘现在都不想回忆。步骘现在都不明白,不是说这秋试就是一个过场嘛,怎么考得如此复杂,让人耗心费神。考完之后,众人出了考场,步骘竟然见到有人在哭。他也明白此人的心情,心中亦是难受。好不容易要授官了,真考得太差,着实无言见故乡人啊。步骘考完之后,也没和人交流,便狼狈地回驿馆休息去了。而其余举士,大体如是。为了这次秋试,穷心剧力,呕心沥血,没个三五日,众人怕是歇不过来。举士们轻松下来,而幕府的官员才开始忙了起来。这件事是郭嘉主抓,班英为了避嫌,公开场合,并没有参与。而班英一避嫌,王朗倒也跟着避起嫌来,对此事躲得远远的。郭嘉是主考官,其余负责阅卷的还有荀攸、陈琳、赵昱、杨沛、陈端、卢俭、蔡琦七人。其中卢俭、蔡琦二人,年纪轻轻,根本没有做考官的资格,但曹昂却钦点二人,其含义就比较明显了。曹昂这是明着告诉众人,徐州的官学,就是卢植、曹昂师徒的学问。很快,三套合计一千多份考卷密封好之后,放到一个长条桌案上。曹昂没有后世明清那么大的本事做到考卷誊抄,但糊名还是比较容易的。至于说法,那一切都是为了公平。郭嘉上前,拿起一摞考卷,然后又放下,看着几人说道:“曹将军命我八人为徐州选士,我等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郭嘉说完,便分配起任务。一千多考卷,八人每人改一遍。曹昂从来没将这次秋试当作走过场,因为他知道,只有从源头正规起来,往后科举考试才能正规。第一次的高度,决定了以后的高度,否则哪怕他推行科举,也会成个样子货。所以曹昂不仅考试组织严密,题目严格,连改卷子都布置的极为规范。八个人轮流改卷子,各出成绩,然后去掉最高分和最低分之后算平均分。若最高分和最低分相差总分的三分之一,则打回重审。如此便最大程度的保证了批阅试卷的公平。曹昂很清楚,徐州巴掌大的地方,众人各怀心思,“公平”二字从一开始便不可能。可若是能公平一点,曹昂也会努力。一千多份卷子,众人全部审阅一遍,也是麻烦的很。而且郭嘉要求,不批阅完试卷,不得离开,这就让众人更加受限。一张又一张的试卷从眼前翻过,因为批改尺度不同,各种打回来重新批阅的试卷不计其数,哪怕八人有三十多个佐吏帮助,众人也批阅的眼花缭乱,一塌糊涂。直到今日方知批卷之苦。众人批阅了五六日,终于将这些试卷改完。两千多套试卷八个人改了五六天,这效率后世都不敢想。众人这么大的工作量也是有原因的。按照最初计划,只有三百举士,但外州报名者,亦有二三百人,这就使得考生数量翻了接近一倍,工作量能不增大。批阅完试卷,便是核分、排名,虽不需众人亲自动手,但也清闲不得。八人分作四组,对核出来的成绩抽检,以保证核分的质量。一场考试,曹昂搞出这么多的新花样,连郭嘉都忍不住叹为观止。抽检完成,郭嘉看着新鲜出炉的成绩单,忍不住叹道:“看着这成绩,我方知曹将军的心思。这成绩对于我等,不过是大笔一挥后的一串数字,可对于那些参考的举士,就是未来的人生和命运。曹将军知晓这些举士的不容易,所以才务必要保证此次秋试的公平。十年寒窗苦读,不能让污浊之人,污浊之事给毁了。”
众人听了,亦纷纷感叹。郭嘉则又放下成绩单,无奈地说道:“这要命的活计,下次我可不来了。”
引得不少人轻笑。众人成绩排完名,接着便是分等。本来按照成绩分等是件很简单的事情,但因为考生增多,再按照之前的标准,就有些过分了。毕竟甲等、乙等一共百余人,剩下四五百都是并等,有些难看。曹昂和郭嘉也没想到这种情况。但计划赶不上变化,马上就要出成绩了,此事都来不及前往彭城向曹昂询问一声。众人谁都不敢做主,还是郭嘉想了想,这才说道:“既然人数受限,索性不限人数。三百分的试题,二百五十分以上者为甲等,二百分以上者为乙等,一百五十分以上者为丙等,一百五十分以下者为丁等。三百分的试卷,连一半也考不了,也就不配为官了。”
众人纷纷应允。最后计甲等四十四人,乙等一百七十三人,丙等二百九十一人,丁等六十九人。五百七十七人参加考试,前三等者五百零八人。最高分者二百八十六,乃是下邳东城人鲁肃。郭嘉看着名单,露出一丝微笑,前三名分别是徐州人鲁肃,豫州人杜袭,扬州人顾雍,不管是不是巧合,这个结果很好。至此,徐州秋试,落下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