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场雪。簌簌扬扬,整个天际都是一张白纸,被照明灯打成强光,令人眼迷目眩,容恩没有带伞,而且出来的时候穿的很少,站在外面打车的时间,身上就被雪花给覆盖了。眼睫毛上也凝结起水雾,压得她眼帘几乎都抬不起来。回到御景苑,车子没有开进去,容恩付了钱后,朝园子里面跑去。才这么会,雪花就已经在地面上铺起薄薄的一层,有的甚至凝结成冰,这天气,真是说变就变。她顺着鹅卵石的道路小跑,实在是冷,四肢都冰凉,便加快了脚步,可路太滑了,容恩才跑两步就摔了下去,双手撑在地上后顺着惯力滑向前,脸也磕在了坚硬的地面上。手掌擦破了皮,五脏六腑因这剧烈地撞击,几乎纠结到一处,容恩咳了几声,爬起来的时候,裤腿噌到边上的泥土,总之,是狼狈不堪。她拍了拍沾在衣服上的雪渍,膝盖好像也撞到了,走路的时候疼的厉害。容恩拿起包,这会走不快,索性就拖着回去,打开客厅,里面的暖气扑面而来,她换了拖鞋,头发上的雪遇到暖气就花了,如今都湿漉漉地凝结在她发上。王玲正在厨房忙碌,听到动静出来,“容小姐,你这是怎么了,摔跤了吧。”
容恩来到楼梯口,“没事,你去忙吧,我先去洗个澡。”
“好,那你当心。”
容恩顺着楼梯走上去,刚要回到卧室时,就见南夜爵正从次卧内出来,本来门是没有关上的,男人见到容恩回来,便折回去一步,将房门带上。她收回目光,准备走进主卧。“你去哪了?”
南夜爵几步跟上来。容恩双手被粗糙的石块擦伤,掌心内都是一道道鲜红的伤口,虽然不大也不深,但是看在南夜爵眸中,只觉刺眼。男人定是知道她今天去了哪的,容恩将包放到床头柜上,裤腿上还有淤泥,她起身来到洗手间,才刚要跨进去,就被身后的南夜爵拽住手肘,将她拖回来。“我问你,你今天去了哪?”
容恩全身都湿透了,头发也狼狈地紧贴在脸颊上,雪水正顺着颈部流入衣领内,她全身脏兮兮地站在那,“我去了阎家。”
南夜爵俊脸阴暗,手指用力,容恩一边肩膀被拉起来,“你当真放不下他?”
容恩想挣开,可男人五指钳住她,丝毫没有松手的意思,“容恩,我睁只眼闭只眼,不是要你这么放肆下去的,你看看你这幅样子,我好好对你你不要,非要弄得这么狼狈。他不是回来了么?既然这样,为什么不出现?你作贱成这样,是给谁看?”
容恩紧抿起唇不说话,眸子低垂着。南夜爵见她这个样子,只觉怒火攻心,“你别告诉我,你又被他给玩了,容恩,人家把你当猴耍,你还真是天真地贴上去,阎越算个什么东西?他若对你真有爱,就不会缩头乌龟到现在……”“你说够了没有!”
容恩抬起头,两只眼睛血红,像是被激怒的小兽般张牙舞爪,“他不是没有出现,他是不能出现,他怎么可能对我袖手旁观,他怎么可能对我不闻不问,他是出现不了——”她嘶吼出声,身上,每个细小的细胞都具有攻击性地集聚到一起,那般反应,也让南夜爵一怔。“什么叫出现不了?容恩,你真是会给他找借口!”
她咬着牙,眼睛里面闪动着晶亮,强忍下心中激动后将脸别向另一边。可南夜爵并不打算就此罢休。他握住容恩的肩膀,将她拉过来,“你现在被我压在身子底下,他是不是也要袖手旁观?他既然能忍,就忍到死好了,永远别出来!”
“南夜爵!”
容恩用力吼道,泪水从眼眶里面涌出来,“你别说了,我不想听,可以吗?”
男人眯起眼睛,语气夹杂着阴狠同凄哀,“你把我当成什么了?他不在的时候,你说要接受我,如今,不知道又从哪里冒出个阎越,你当初说过的话哪去了?容恩,你以为我会让你称心如意吗?你想都别想,就算我死了,你都别想!”
“南夜爵,我一早便和你说过……”容恩顿住了口,后半句话,她却怎么都说不出来,就像是鱼刺般硬生生卡在了喉咙里面,上不去,下不来。南夜爵狭长的凤目扬起,勾勒出无比阴鸷,他握住容恩肩膀的手指收拢,周身,笼罩着一种令人胆战心惊的阴寒,“你一早便说过什么?”
尽管,这句话两人都知道。“说!”
南夜爵双手十指深深刺入容恩的肩胛,勃怒的语气,带着颤动的尾音。她只觉整个身体都被提了起来,男人神色十分骇人,面容铁青。“我说过……我会试着接受你,除非,曾经的阎越回来!”
字字残忍,句句连血带肉刺入南夜爵心口,容恩凝着他的双眼,只见他眸子里面的黑燿逐渐黯淡下去,那双凤目,在扬起后溢出了嘲讽。容恩垂下眼帘,她感觉到了,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心似乎被狠狠刺了一下,她所有的痛,不比南夜爵来的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