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晓是真没想到，孔德炎竟然是洛一凡的表哥！发觉她的脸色很难看，张娇娇挽住了她的胳膊.她以为苏晓不舒服，忙问她怎么样了。她没有见过洛一凡，并不知情。“没什么！”
苏晓把脸转向别处，努力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正常一些。还是管桐看出了端倪，赶紧拦了一辆出租车让她们上去。出租车缓缓启动时，苏晓眼睛的余光瞟到洛一凡似乎是朝这边看了一眼。她不由苦笑，这辈子是逃脱不了洛一凡的视线了吗？每次觉得从此和他再不会碰面的时候就会碰到。冥冥中似乎总有一只手强势又霸道地要把他们往一块儿扯。她只觉得无语！车子先到苏晓小区，她刚下车手机就响了。一个陌生的本地号码。平时偶尔会有客户介绍新的客户给她，所以她看到陌生号码都没有拒接过。接通，电话那头只有均匀的呼吸声和呼呼的风声。她隐隐猜到是谁了，正要挂断，对方像是感觉到了，马上开了口：“别挂！苏晓，我只是想告诉你，我不是故意要打扰你的生活，你不用躲着我！”
“洛先生，我没有躲你！本来就打算要回家的！”
“那为什么连个招呼都不打？”
“我记得跟你说过，以后再见就当不认识，是你忘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苏晓没心思揣测他在想什么，连“再见”都说。她是真没过和他再见。挂掉电话，她正要抬步，旁边的阴影里闪出一道人影。是章恒！他半张脸隐在黑暗中，不知道是不是夜色映衬，脸色略有些阴沉。苏晓只觉得心累，不过还是打起精神笑了笑：“吓我一跳！躲在这里干什么？”
“这么晚都不回来，给你打电话也不接，我有点儿担心！”
苏晓低头看了一下手机，确实有好一个未接来电，不知道怎么没听到。“和管桐她们去喝酒了！不知不觉就晚了！”
“哦，那回家吧！”
苏晓知道刚才的电话内容被章恒听到了。可是她并没有说什么容易引起他误会的话，所以内心很坦荡。两人沉默着并肩而行，章恒始终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这让苏晓心里很别扭。如果一定要说章恒有什么缺点，她觉得最受不了他的就是这种时候。有什么话不能直接说出来呢？要说不说的，看着就着急。“章恒，你想问我刚才是不是和洛一凡在一起对吗？”
“不是。”
“那是什么？”
“没什么！”
章恒明明脸上蒙了一丝温和的笑意，可口气却是冰冷的。“你说没什么的。好了，晚安！”
苏晓有些气闷，瞥了他一眼径自走进了楼道。夜风微凉，细细密密地钻进章恒的脖子里，他木然地站在原地，垂在身侧的双手几乎已经冻僵，可他却不愿意揣进口袋里。他就这样自虐般挨着冻，望着苏晓离开的背影，不愿意把目光收回来。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连苏晓都猜不出。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庆幸自己没有说出口。只觉得自己可笑极了！身体上隐秘的病真的把他彻底改变了。他明明还爱着苏晓，可刚才却产生了一个疯狂的念头，那就是把苏晓推到洛一凡的怀里。越是爱她，越觉得她好，那么好的一个女人，他怎么忍心让她守着自己，慢慢枯萎。他给不了她完整的幸福，不是吗？如果一定要说什么样的归宿是一个好的归宿，到目前为止，也许洛一凡是最好的选择。当然，这个最好，是他认为的最好，并不能代表苏晓的意愿。心里一阵阵刺痛，他只觉得眼眶泛热，似是隐隐有滚烫的液体在涌动。苏晓从未放弃过希望，可他真的不想治了。那点儿自尊本就可怜，他不想再经受一次一次的打击，不想了。就这样吧，治不好，也不会有人知道，自己照样可以光鲜亮丽地活着，过自己想要的生活。苏晓还这么年轻，她值得更好的归宿！他承认自己懦弱，他担心说出来会伤了苏晓的心，会惹她生好大的气。无话不谈，他做不到。有些隐痛，他只肯放在心里，慢慢消化，不希望和任何人分享。他也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直到腿脚都麻了，才慢吞吞地挪动脚步往自己家走。其实他并不知道，苏晓并没有上楼。她一直站在角落里，即使喝酒上头，一阵阵眩晕，可她的脑子却是极清醒的。章恒在想什么，她有猜测，只是没说出来而已。造化弄人，他们两个兜了好大一圈，好不容易决定重新携手走完后半生，结果章恒的病却又成了横亘在他们之间的一道鸿沟。当然，她从没觉得这是障碍，只是他在意罢了。听到章恒的脚步声渐渐远了，苏晓才缓缓收回视线。躺到床上，久久无法入睡，她干脆拿出手机来刷短视频。奇了怪了，连着好几段视频都是偶像剧片断，牵手，接吻，甚至还有床戏。这三个部分，早就从她的生活中销声匿迹了。她轻叹一声，熄了手机，轻轻摸了摸眼角。一个女人走向衰老，最明显的标志就是鱼尾纹。虽然摸不到，可她心里还是一片悲凉。肌肤之亲真的那么重要吗？她不禁开始重新审视这个问题。酒精的作用，再加上刚刚看的那几段视频，她的身体慢慢开始燥热。她突然想到，之前林梦溪送给她的东西好像还在柜子里，说不定还能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