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真的有人会买这种类似于残次品的东西，正规的公司也不会收的。缩在角落里的夏清舒看到了很多熟悉的面孔。“丽姐，我怎么觉得咱们大院里来的人很多啊？”
“那当然了，这个活就是咱们大院的大娘们先发现的。”
王丽有些自豪道：“要不然咱们院的人拿绣品能有优惠价？其他院的人看到都要馋死了。”
怪不得都不愿意告诉她呢。都觉得这是个轻松赚钱的好活儿。在这个年代，这种骗术非常先进，抓住了大家普遍缺钱或者想占小便宜的心理。先用小甜头勾引大家上套，然后再把送出去的钱翻着翻收回来。“这个，我看人都来的差不多了啊。”
买绣品的男人道：“牡丹花只有一千份，想接活的到我左边排队！不要挤！”
话音刚落，院子里乱成一团。所有人都向前挤。生怕自己去的晚了，拿不到自己想要的。王丽也不例外。只不过人实在是太多了，她根本挤不进去，只好放弃。“算了，我不买牡丹花的也行，买点别的也能挣。”
她喃喃自语。夏清舒扶额。到底该怎么开口才能让她明白过来这就是个骗局啊？“都别吵了！”
男人拿着喇叭大声嚷嚷着：“我们这一次开发了新的产品！百花图！这个产品很大，当然也很贵，但是完成之后我们的收购价格是一百五十元！”
他说：“数量同样有限！先到先得！”
说完，他跟着助手在高处展开了《百花图》的样品。是一副一平方米左右大小的绣品。上面颜色各异的花朵栩栩如生。即使离得很远，夏清舒也能看出来，制作样品的人绣工非常强悍。不是这些没经过专业训练的妇女能够比较的。一听说收购价一百五十元，一片惊呼。顶的上正式工三四个月的工资了！她们本来就因为不赚钱在家里没有话语权。如果能在一个月之内，赚到抵得上自己家男人三五个月的工资，那腰杆子岂不是挺得直直的？所以，每个人的眼睛都冒着火。恨不得立刻上去把样品抢走。“不过，既然收购价贵，我们的拿货价格同样不便宜。”
他说：“一份三十！每个人只能买三份！”
“不是我们不信任你们的能力，是因为绣这份作品最少需要一个月的时间，我怕把大家累坏了！”
“不累！我要买五份！”
“就是啊，没试过怎么会累呢？我是熟练绣工，我要买六份！”
众人七嘴八舌的说着。王丽跃跃欲试。她抓住她的手，激动道：“要是一个月完成，净赚一百二，要是做十份儿岂不是一千二？”
这么多钱，要攒多长时间才能攒出来？反正一年时间肯定不够。“清舒，你在这儿替我排队，我要回去拿钱。”
她说：“我的手比较慢，先买五份，实在绣不完还能转出去！”
“等等！”
夏清舒直接拦住她。现在的王丽跟大多数人一样，被眼前的巨大利益冲昏了头脑。只看的见那一百五十块。丝毫没想过，买一份产品需要的三十块放在平常那都是不舍得动的巨款。“咋，你也想回去？”
她问。“丽姐，你跟我来。”
她小声说：“咱们两个借一步说话。”
王丽不明就里的被她拖了出去。找了个四下无人的地方。夏清舒拉着她坐到树根上。“丽姐，你听我跟你分析。”
她说：“你买五份的钱是一百五十快，如果这些钱回不来了怎么办？”
“不可能啊……”王丽嘟囔道：“厂子都在这儿，以前他们都把钱给了，这次怎么可能回不来？我知道你是担心我绣不动亏了，你放心，我大不了卖给别人去！”
放着这么好的赚钱机会不要，她可不甘心。“这都是骗人的。”
夏清舒终于忍不住了：“当初把钱都给了，是要让大家对他产生信任，再说了，那些都是很便宜的东西，就算赚也不过是一块两块。”
“百花图不一样，一下子扔出三十块，那可是你一个月的工资！”
以她们夫妻两个精打细算的程度，别说三十块没了，三块钱找不回来都难受的睡不着觉。“骗人？人心哪有那么坏啊。”
显然还是不相信她说的，王丽拍了拍她的手：“人家是正规做生意的，这些绣品都是要发到国外去卖，老外不识货，又有钱，所以才挣得多，这些都是内幕，你不知道也正常。”
见王丽陷得这么深，夏清舒差点放弃这个把她拉出火坑的念头。但她于心不忍。“这样吧，你跟我回去一趟。”
她说：“听听何教授怎么说，她要是也赞同你，我就不拦着你了好不好？”
何教授现在是庆大的名人。因为她的穿着时髦，还很会打扮姑娘，众多女学生都偷偷摸摸来到美术学院听她讲课。一来二去，何教授就成了同学之间非常酷的存在。王丽将信将疑。“那好，不过要快点，要不然东西被抢光了就完了。”
她嘱咐道。……何凤看了一眼绣好的手帕，嫌弃的要死。“你绣的？”
她看向夏清舒。“是我绣的！”
王丽尴尬道：“何教授，我知道我做的不是很好……”意识到自己对爱好者的要求有点严格，何凤不好意思：“绣着玩还行，多练练，三五年之后就能看了。”
“三……三五年？”
王丽懵了。当时在厂里，那些人对她的作品赞不绝口，说她非常有天赋，随便绣绣都能拿出去卖。怎么在何教授这里就变味了？“老师，其实这事儿是这样的。”
夏清舒一五一十把发生的事情讲了一遍。当何凤意识到自己手中的手帕要出口国外时，脸色变得极差。“这不是胡闹？”
她面向王丽：“谁告诉你这种质量的能卖到国外？说实话，这种手帕连残次品都算不上，就是个随手绣出来练手用的。”
“我可以向你保证，没有任何一家做出口的公司会要这种绣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