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缕晨光,秦窈带着人踏上了回盛京的路。马车里,秦窈放下一旁的桌板,将胡璇饼放在上面,招呼缩在角落里的人,“即使困,那也得吃了再睡。”
见人慢慢的像小仓鼠似的啃着饼子,秦窈才放下了心,又拿出灌满羊奶茶的水袋,“慢点儿吃,别噎着了。”
伴着车轮滚滚声和身边人悉索声,秦窈垂眼看起了摞在一起的账册。这是洛镇的账目,本不用这么急,但因为这变故,她不得不挤挤时间。打工人,打工魂,打工都是人上人。不过,她看着看着倒对洛镇更了解了。土地肥沃的地儿,居民不用操心温饱问题,她也能周转许多粮食,只是,像在江浙富裕一带售卖的东西在这儿基本没什么市场,得亏掌柜的能经营的收支勉强持平。秦窈眼手并用,边看着账册,边将数目重新填在她制作的表格里,计算着盈利,虽然这些东西都有答案,但她还是想亲手经手,也算是再留下份档案。时间也就这样流逝而去,在秦窈终于放下最后一本时,她长长舒了口气,而外面早已日头高悬。她掀起车帘,眯了眯陡然被强光照射的双眼,问:“新兰,何时了?”
“快午时了。”
“找个地方生火。”
秦窈放下帘子,看着半闭着眼的人,将掉在他脚底的毯子拾起,重新盖上。外面风不大,却吹的帘子微动,有细碎的光跑进来,刚好打在他的眼睛上,照的他将眉头紧紧蹙起,秦窈往前坐了坐,挡住了光。她伸手,隔空描绘着他的五官,眼里是满满地喜悦,不论她在哪儿,他都会找到她,心就像泡在温热的水里,暖暖的。盛京,天子脚下,繁华程度可见一斑,马车行驶在青石砖道上,渐渐地,经过坊市,变热闹了起来,外面人声鼎沸,各种叫卖声叠在一起,喧闹不已。又走了一刻钟,外边安静下来,马车由东边崇化坊走到北边的缦云坊,这边都是人住的院子,更安静些。很快,马车便停了下来。秦窈下车后,带着他一起走进。门口早已等候多时的绿柳见了秦窈,立马上前行礼:“小姐可是回来了,老太等您半天了,就盼着您回来呢。”
秦窈扶起和自己祖母同岁的绿柳,恭敬道:“嬷嬷怎得不派个小丫头来,我今日进城时在外面耽搁了会儿,劳您好等了。”
绿柳笑摆摆手:“小姐这是什么话,老奴不打紧,就是老太等的急了,刚不久还遣人来问呢。”
“待我梳洗过后,即刻前去拜见祖母。”
秦窈带着人风风火火地回了自己院子。她先将瑾安顿好,回房换下这身风尘仆仆的衣服,脚不停的去了老太太的院子。“孙儿拜见祖母,祖母可安好?”
秦晓连声让起,禀退左右后,压低声音问:“朝上的事,你这丫头可没参与吧?”
秦窈矢口否认。“不是祖母不让你去挣那份潜龙之功,只是这事本就在用命去搏,祖母还不想再次白发人送黑发人。”
秦晓说到最后,不由有些哽咽。秦窈赶忙安慰:“祖母放心,孙儿时刻谨记着。”
她在洛镇收到的信,是祖母在告知她京中变化。就在秦窈离开盛京的第二天,宫中突然传出皇太女失德,不堪成为太女,着篪夺太女印章并闭门思过,无诏不得出。这圣旨一下,明眼人都知道,太女,不,前太女从此后那是废了。无诏不得出,摆明了是要将人幽禁在府中的意思。京里个个是人精,立马同太女撇开了关系,不敢染指半分。之后,便是一个微妙的局势。五皇女和七皇女年岁相当,且都深受女皇宠爱,六皇女前年被贬守皇陵,八皇女不过一黄发小女,不足为惧。霎时间,人们都在观望,好在两个皇女间,找个最好的潜力股。